只要皱纹不长进心里我们风采依旧

雪中梅（刘淑珍）

青春只能回忆，桃花截是我们分手的祸根，每当我看到桃花盛开的时候就想起妈妈的怀抱。只有在妈妈的怀里才能感受到无限的爱和温暖。

那天我站在客厅里，对着镜子转了个圈，棕色外套衬得人精神，红花纹的上衣像是从旧时光里翻出来的欢喜。我忽然笑了——这身打扮，像极了二十岁那年第一次穿旗袍去约会的模样。可如今，镜子里的人眼角有了细纹，头发也染了霜色，可那股子劲儿还在。只要皱纹不长进心里，我们的风采依旧。

后来我去了海边。风很大，吹得长袍猎猎作响，头巾在风里轻轻扬起。望着海浪一遍遍扑向岩石，碎成白色的叹息。那一刻，我没有回头，不是因为不愿看自己老去的脸，而是知道——有些风景，本就不靠眼睛去记，而是用灵魂去听。

春天又来了。树林里开满了白花，我戴着红帽子，墨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相机举在手里，却迟迟没按下快门。不是因为景色不够美，而是突然觉得，美这东西，早就不在取景框里了。它藏在指尖拂过花瓣的触感里，藏在阳光穿过树叶洒在肩头的温度里。我站了很久，像一棵也想开花的树。

悬崖边的风带着花香。我捧着一束红花，深蓝的裙子在绿意中格外显眼。脚下的山崖陡峭，可心里却踏实。年轻时总怕高，怕跌倒，怕出丑；现在反倒喜欢站得高些，看得远些。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想告诉自己：你看，还能穿裙子站在这里，还能被风吹得心花怒放，这就够了。

海面上那块岩石离岸不远，我穿着白色绣花旗袍站上去时，浪花刚好扑到脚边。旗袍是特意带来的，不是为了拍照好看，而是想让年轻的自己看见——那个曾经以为老去就是落幕的女孩，如今依然敢赤脚踩在浪尖上。一只手抬起，不是摆拍，是接住海风递来的那句：你还没老，你正活得漂亮。

那天在园子里，我牵着孩子走过绿荫小道。他蹲下来研究一片叶子，我站在旁边等，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位老人笑着看他。那笑容让我心头一颤——原来慈祥不是年龄给的，是岁月酿的。孩子抬头叫我：“奶奶，你看！”我蹲下身，和他一起发现了一只爬行的小虫。那一刻，我忘了镜子里的皱纹，只记得掌心里的温度。

酒红色的丝绒长裙在花树下泛着光，我轻轻抚着裙摆，像抚摸一段沉静的时光。阳光穿过花瓣，落在帽檐上，暖得让人想唱歌。有人问我：“这身打扮不怕别人说太张扬？”我笑了：“怕什么？心还跳着，眼睛还亮着，为什么不能穿得像朵盛放的花？”

又是一片花海，还是那条酒红的裙子。这次我笑出了声。风吹起围巾的一角，我扶了扶帽子，忽然觉得，优雅从来不是年轻专属的礼物，而是岁月送来的加冕。只要心里不荒芜，哪里都是春天。

雪林深处，我踩着厚厚的积雪前行。米色大衣裹着身子，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可眼睛里的光没被挡住。伸手碰了碰挂满雪的树枝，簌簌落下一捧晶莹。同行的人在远处拍照，我没过去。有些安静，适合一个人走；有些美，适合默默记住。冬天并不可怕，只要心里还存着春的火种。

回到屋里，换上黑色蕾丝裙，戴上宽边帽，珍珠项链贴着脖颈发凉。镜子里的人，像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女主角。门边的鱼缸里，金鱼悠悠游过。我不再追问“我还能不能美”，而是轻声说：“我一直都在。”

木桥横在湖上，绿栏杆被阳光晒得微暖。我扶着它，看凉亭倒映在水里，像一个不会醒的梦。远处电线杆静静立着，树影斑驳。这一刻，时间好像慢了下来。不是逃避衰老，是学会了和它和平共处——它拿走一些，也留下更多。

长椅在树荫下，我裹着紫色围巾坐着。头巾上的金黑花纹在风里轻轻晃动，像一首没唱完的老歌。草地青翠，远处楼宇模糊。一个女孩跑过，笑声清脆。我望着她，嘴角扬起。原来，老去不是退场，是换了个位置，继续看这世界如何生生不息。

绿植前，我站定。红浆果藏在叶间，像藏不住的欢喜。围巾在风里飘了一下，我抬手按住它，像按住一颗不肯安静跳动的心。只要它还在跳，只要眼里还有光，皱纹又算得了什么？它们不过是笑过的痕迹，活过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