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甘青（河西走廊）

一路有你

　　由于四年前写过“河西走廊上、中、下”三篇，写过的就不再重复，只把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新的感受记录下来。

　　汽车从瓜州开往敦煌，车行于戈壁，四望尽是砾石与黄沙，交错铺陈，直抵天际。

砾石粗砺，黄沙如金，皆被太阳无情炙烤，发出刺目的光。

地面干裂，裂纹纵横，如老人额上皱纹，又似龟甲纹路，深不可测。

风沙时起，呼啸而过，卷起沙尘，蔽天盖地。

　　车身为之震颤，沙粒击打窗玻璃，发出细碎而坚硬的声响。

太阳高悬，热浪自地面升腾，远山在热气中摇曳，如同幻影。

车轮碾过，砾石迸溅，沙尘飞扬。车内之人，汗流浃背，唇干舌燥，唯见窗外一片荒芜，杳无人迹。

天地间，似乎只剩此车，在无尽的戈壁中，孤独前行。

　　就在这戈壁大漠之中，突然发现一砖红色的雕塑伏在沙丘之间，宛如一枚刚刚成熟坠地的果实。

这婴孩雕塑并非站立，而是蜷卧，仿佛刚从母腹中剥离，还带着子宫的温热记忆。

砖红色的身躯与焦黄的大地形成奇异的共生，像是大地亲自分娩出的孩子，皮肉还粘连着这片土地的颗粒。

　　他的脊背圆润饱满，肩胛骨在皮肤下形成柔和的起伏，仿佛呼吸仍在继续。

肉乎乎的手臂松驰地扶在大地上，手指微微蜷曲，指尖还保持着在羊水中的松弛状态。

　　最动人的是那两瓣鼓起的小屁股，从开裆裤里露出来，如同初绽的花苞，饱满得让人想起熟透的蜜桃，上面似乎还留存着母亲掌心的温度。

　　视线沿脊线向上，看见他侧贴的脸庞。脸颊鼓胀，被地心引力轻轻推向沙地，压出一圈可爱的变形。睫毛低垂，在眼睑下方投下细密的阴影，鼻息匀停仿佛正做着甜梦。

嘴角微微上扬，那不是微笑，而是胎儿在子宫内固有的安详表情——那种尚未经历人间悲喜的、原初的宁静。

　　这赤子之躯与苍茫戈壁构成惊人的和谐。

风沙磨砺过的躯体反而更显柔嫩，烈日炙烤过的肌肤反而更显温润。

他像是从地壳深处诞生的精灵，以最原始的赤裸坦然面对苍穹，每一寸血肉都在诉说生命的奇迹：即便在最荒芜的土地上，生命依然能以最完美的姿态降临。

　　天地间唯有风沙声作他的摇篮曲，亿万颗沙粒都是他的襁褓。

在这片孕育过无数生命又埋葬过无数文明的土地上，这个酣睡的婴孩成了最动人的悖论——既是初生的宣言，也是永恒的寓言。

　　相信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被这个“沙漠巨婴”所震撼，被这种反差美学所折服。

越是贫瘠的土地，越能孕育出惊心动魄的美！

‌ 这就是“瓜州戈壁雕塑艺术长廊”上最摄人心魄的作品《大地之子》。

“瓜州戈壁雕塑艺术长廊”位于甘肃省酒泉市瓜州县城东南方向14——21公里处的戈壁滩上‌，艺术长廊沿瓜州县城东南方向的戈壁分布，绵延约15公里，主要雕塑群集中在270县道两侧。

　　“瓜州戈壁雕塑艺术长廊”包括《大地之子》、《无界》、《汉武雄风》、《戈壁方舟》、《风语者》、《跨越祁连》等雕塑。

这些作品构成了以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雕塑家董书兵为首的“荒野艺术计划”的核心叙事。

这就是在戈壁、沙漠、“人迹罕至”的地方进行公共艺术实践的“荒野艺术”。

　　艺术家们的野心，可能比戈壁滩还大。他们不满足于做几个网红打卡点，而是把整个荒原当成策展空间。《大地之子》与三危山的轮廓线呼应，《无界》的钢管矩阵与汉代烽燧遗址对望，就连《跨越祁连》的七彩配色，都暗合了张掖丹霞的地质色谱。

这种尺度的艺术介入，简直是在和祁连山玩空间对位法。

他们直接把大地变成了美术馆。

　　无数游客驱车奔赴戈壁，与这些沙海中的宏伟雕塑合影留念，相关影片广泛流传在社媒平台上，荒野不再偏僻，沙漠也不再杳无人迹。

在自然与文明、传统与当代、人与土地的对话中，这些作品开辟了一个可抵达、可参与、可多维解读的文化空间。

沿着这条艺术长廊继续前行，40公里外的《无界》绝对能治好你的“建筑审美疲劳”。

　　纯白色钢管构筑的楼阁群在烈日下泛着冷光，远看像海市蜃楼，近看又仿佛穿越到盛唐虚幻的现场。

　　董书兵教授这次玩得更野——把榆林窟第25窟的唐代经变画直接3D化，用6210根钢管搭出21米高的“空中佛国”。

　　当一道光穿过钢管矩阵，地面上突然铺开菱格纹的光斑，恍惚间仿佛看见敦煌壁画里的飞天从钢管缝隙里飘出来。

这哪是雕塑啊，分明是架在戈壁上的时光机。

　　确实，钢的冷硬与唐代线条的圆融在这里疯狂对撞，白天是未来感爆棚的科幻场景，入夜后星空从镂空处漏下来，又成了移动版的敦煌星图。

白色楼阁与时空折叠的“空中佛国”。

　　董书兵的另一作品《风语者》，这座占地30米见方的宏伟雕塑，宛如大地之上的巨型竖琴，傲然屹立于天地间，唱诵着自然力量的壮阔。

128组钢管随风摇曳，发出悦耳旋律，悠扬地飘荡在广袤的天地间，在这里，艺术与自然达成一次次完美的唱和。

《风语者》以地域气候为灵感，以钢管为构件，在风力作用下相互碰撞发出声响，将声音的维度融入雕塑的表现空间，拓宽了雕塑的表现范围。

这件作品不仅展现了董书兵对自然的深刻洞察，更体现了他对艺术与科技结合的积极探索。

　　转过某个沙丘，《汉武雄风》扑面而来。

雕塑以雄浑磅礴的气势，塑造出西汉第七位皇帝刘彻策马扬鞭、昂首西望的威武形象，尽显大汉王朝的威严与霸气。

　　雕塑以红砂岩为主要材质，利用数字技术创建数据，再分块进行3D雕刻，最后逐块雕砌安装成型。雕塑总高15米。

　　12.5米高的帝王胸像用红砂岩拼接而成，每块石料的缝隙都被特意保留，远看像副被风沙侵蚀的铠甲。

青年雕塑家张万兴这次用了狠招——面部特写只有眉眼清晰，下半张脸却融进粗砺的岩石肌理。

这种“未完成感”太绝了，既像从历史迷雾中浮现的残像，又像正在被风沙吞噬的遗迹。

　　雕塑内部藏着200多个传感器。

当八级大风刮过，藏在汉武帝“发冠”里的合金簧片会发出类似埙的呜咽声。

如若站在雕像脚下，听着风声裹着低频震动从头顶压下来，真有种被历史凝视的错觉。

或许这就是瓜州的魔力吧，连当代艺术装置都自带千年包浆。

　　雕塑矗立在广袤无垠的戈壁之上，背景是苍茫天际，与雄浑的大漠风光融为一体，不仅展现了宏才大略的汉武帝一统江山、胸怀万里的豪迈气概，更象征着中华民族坚韧不拔、开拓进取的精神。

仿佛置身于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之中，真真切切领略到千年之前的磅礴气势。

　　在《跨越祁连》面前，所有人都会秒变成一个追风少年。

9米高的卡通男孩踩着七彩祥云腾空而起，牛仔裤的褶皱被风扯成流动的曲线，光亮的脑袋蕴藏着无尽的奇思妙想，高高的鼻梁似乎能够顶着一座山阔步前行，一双夸张的大脚踩在大山脚上，翘起的大拇指像是调皮地朝着你挤眉弄眼。

　　青年雕塑家张万兴用高饱和色块轰炸戈壁的灰黄主调，明黄色外套在无人机视角下活像面招摇的旗帜。

这雕塑选址藏着大讲究，它正对着祁连山最险峻的隘口，汉代张骞的马队、玄奘的驼铃都曾从这道峡谷穿过，霍去病、班超的大军也曾跨越这里。

如今少年凌空跃起的弧线，恰好与山脊线构成完美切线。

这就是青春版的丝路狂想曲，跨山少年与祁连的密码。

古老的开拓精神在现代重新活了过来。

　　《戈壁方舟》，这艘用生锈钢板焊成的“船”半埋在沙堆里，甲板上密密麻麻种着红柳和骆驼刺。

艺术家王伟的脑洞开得够大——船头指向干涸的疏勒河古河道，船尾却开着鲜花温室。

白天看是末日废土风，晚上太阳能灯带亮起，又变成一叶诺亚方舟。

方舟神话与戈壁重生——在末日废土种一座花园。

　　公共雕塑有多重功能和表现方式：它可以是纪念碑式的，如人民英雄纪念碑、美国越战纪念碑，带有国家或集体意志的体现。

也可以是城市地标式的，如自由女神像、埃菲尔铁塔，看到这些雕塑就能想起这个城市塔，看到这些雕塑就能想起这个城市。

　　还可以是民俗性或地方性的，如北京王府井街道表现拉洋车、剃头等作品，让人们通过作品回忆起当时人们的生活场景。这些雕塑都在不同层面上构建着公共记忆。

酒泉“瓜州戈壁国际雕塑艺术长廊”的作品《汉武大帝》、《无界》，都是以具象方式传达历史叙事和文化符号。

　　“荒野艺术”的展示空间不仅是由“架上”走向公共空间的转向，也不仅是作品体量上的突破，从根本上说，它标志着在艺术观念与方法论上的一次重要转型。

　　它强调公共艺术实践与学术研究的结合，以田野实践为核心，注重在地材料、环境条件和场域特性的综合运用，引导艺术家在创作中完成对空间的把握。

　　艺术家们需要使用本地的石材、废料、砂砾，因地制宜地调整构想，将“有限”的创作条件转化为“无限”可能的结果。

　　创作过程中，艺术家们面临的不仅是荒野的自然条件，还有施工、运输、技术等层面的现实条件限制。

这使他们反思材料的可持续性、作品的在地性，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

一些作品直接利用废弃石材进行切割与重组，一些则通过最简练的方式嵌入地貌之中，使作品在未来的风蚀、光影和时间流逝中持续生成意义。

　　艺术作品的尺寸、空间位置等都是创作中最关键的问题之一，但是“荒野艺术”中的作品都以没有边际的荒凉的戈壁作为创作空间，在这种广阔空间中，艺术家必须依赖自身感知来界定尺度。

大与小是相对概念，而非绝对标准。在创作中，艺术家们通过在场域中反复步行、丈量，以确定每件作品的相对位置和独立空间。

　　这不仅是对自然环境的尊重，也是对作品与空间关系的重新建构。

同时，将来人们游览时，从一件作品走到另一件作品，可以直接体验到戈壁的广阔与时间的延展，延长在这里滞留的时间，这对文旅融合也有潜在价值。

　　“艺术源于生活，创造生活。”

这句话也反映了荒野艺术创作中的导向精神——并非对现实生活复制或直接再现，而是以创作赋予人类文化、人类精神、时代精神新的诠释与生成方式。

　　离这群雕塑越来越远了，但一座座栩栩栩如生的作品却镌刻在大脑中，像电影般一一再现。

大地之子安祥的甜梦；汉武大帝的箭眉怒眼；跨山少年挤眉弄眼的脚指；钢管矩阵的光斑；还有方舟里倔强生长的骆驼刺，所有这些元素在祁连山的风中搅拌成新的边疆叙事。

　　或许再过千年，当我们的文明也变成沙粒，这些雕塑会成为另一种形式的敦煌壁画，向后世讲述人类曾在荒原上播种过的浪漫与疯狂。

沙漏里的永恒瞬间！

　　万里长城第一墩，又称天下第一墩、讨赖河墩，是嘉峪关西长城最南端的一座墩台，也是明代万里长城最西端的一座墩台。

　　长城第一墩于明嘉靖十八年（公元1539）年由肃州兵备道李涵监筑，北距关城7.5公里，墩台矗立于讨赖河边近56米高的悬崖之上。

　　长城第一墩，作为明代长城西端的重要墩台，不仅地理位置险要，且自然景致壮观，融合了长城文化与丝绸之路风情，是观光探险、怀古游历的绝佳之地。

　　长城第一墩景区自然景致壮观，东临酒泉，西连荒漠，北依嘉峪，南望祁连，讨赖河水滔滔东去。

极目南眺，山峰终年洁白，衬映着蓝色天空，更觉清新如画。

正所谓“余收远岫和云湿，风度疏林带舞飘”。

　　景区面积约3.58平方公里。

包括长城第一墩、综合服务区、讨赖河滑索、讨赖客栈、天险吊桥、“醉卧沙场”雕塑群、“中华龙林”等内容。

　　在一万多华里的明代长城线上，墩台无数，密如繁星。

　　而嘉峪关长城第一墩与河北山海关渤海之滨的“老龙头”遥相呼应，共同构筑起中华长城“龙”的首尾，成就了中华民族“龙”的美名。

　　如果说长城是中华民族的丰碑，那么长城第一墩就是这座丰碑崛起的地方。

　　这座墩台残高约10米，其底部呈不规则正方形，底宽14米，内部仍呈正方形，长宽均为6米。

　　用黄土夯筑而成，夯土层厚10～20厘米。

　　“长城第一墩”碑文由已故的西路军将领魏传统题写，字迹飘逸洒脱，清秀隽永。

　　悬臂长城位于甘肃省嘉峪关市境内，距离甘肃省嘉峪关市区约11公里，距嘉峪关关城7公里。

　　地处黑山石关峡口北侧，与关城、长城第一墩构成完整防御体系。‌‌

　　它是嘉峪关关城的北向延伸部分，是嘉峪关古代军事防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 悬壁长城‌是中国明长城西端的重要段落，建于1540年。

　　城墙悬挂于倾斜45度的150米高黑山山脊，形成"长城倒挂，铁壁悬空"的奇观。

　　长城沿山脊蜿蜒，形似凌空倒挂的长臂，又如一条蜿蜒舞动的巨龙盘旋在陡峭的山脊上，可以想象，雪后银装素裹时更显恢弘。‌‌

　　其险峻与沧桑感，正是“万里长城万里关，迭障黑山暗壁悬”的最佳诠释。

　　同时也精准概括城墙悬挂山脊、封锁石关峡口的军事威慑力。

　　它与天际线交织的瞬间，诠释大西北的壮阔，突显时空交织的震撼。‌‌

“铁壁锁峡吞日月，

悬城戍边镇山河。”

“攀绝壁如蛟龙探海，

踏坦途似猛虎巡山。”

　　由于时间较紧，我们未来得及登上长城，走在长城脚下，都感觉到了它的雄浑与壮阔，摄人心魄。

　　若说人间有一处关于美的意外定义，那定是张掖七彩丹霞。

　　亿万年的时光在此凝结成斑斓的褶皱，红如赤焰，黄似金箔，紫若晚霞，仿佛天地间一场永不褪色的梦。

　　这梦

便是丹霞的魂魄所在

　　晨雾初开时，七彩云海台便是《山海经》的具象。

　　群峰俯首，万佛朝拜。

山色随光影流转，时而白若凝脂，时而橙如琥珀。

　　阳光在岩壁上爬行的轨迹清晰可辨：卯时冷釉，辰转暖棕，至午时竟泛起葡萄酒般的醉红。

　　千山万壑骤然沸腾——紫红的砂岩如熔桨流动，灰绿的页岩似青铜淬火，而那道横贯山脊的黄金分割线，恰是女娲补天时遗落的火痕。

　　观景台上，风穿过千年石堡的呜咽——侏罗纪的沙粒，正从岩缝中簌簌坠落。

　　这是自然对信仰最原始的诠释——无庙宇，却处处是道场；无香火，却满目皆虔诚。

　　所有关于柔美的想象都在七彩仙缘台凝结成梦。

　　山峦如裙裾般舒展，圆润的曲线勾勒出大地美人沉睡的轮廓。

　　砂岩层叠，橙黄交错，似仙女遗落人间的霓裳。

　　岩层泛出绸缎般的光泽，让人在指尖将触未触时幡然惊醒：这原是亿万年沉积的矿脉，温柔表象下隐藏着地质运动的暴烈记忆。

七彩仙台宛如海市蜃楼。

　　当晨雾与阳光交织，那些波浪纹岩层便活了过来。

　　石榴红的丘顶是淬火的陨石，而蜿蜒其间的山峦，正用银线将散落的宝石串联成项链——极致的美，从来无需修饰，只需一场坦荡的相遇。

　　丝绸古道的气息在七彩锦绣台尤为浓烈。

　　转身踏入，山体如孔雀开屏，红黄白三色丝带缠绕成蜿蜒的绸缎，又如展开的《千里江山图》。

　　流水雕刻的沟壑是岁月留下的皱纹，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祁连山断裂带的轰鸣与叹息。

　　霞光为她披上一层轻纱，恍惚间竟分不清是山化作了仙，还是仙融入了山。

　　伫立其间，仿佛能清晰触摸到白垩纪湖盆干涸的裂纹——最壮阔的锦绣，终究逃不过被风沙拆解成经纬的命运。

　　远观卧虎峡，那只斑斓猛虎永远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态，毛色与山岩浑然一体，就连影子也被夕阳牢牢钉在岩壁上。

　　在此守望千万年，看尽沧海成尘，它却始终保持着扑跃的姿势。

　　这虎非虎，是大地对力量的隐喻：最凌厉的棱角，终将被时光打磨成温柔的弧线。

　　近察土林谷，赤壁千仞如天宫倾塌的残垣，风蚀的沟壑里回荡着白垩纪的梵音。

　　穿行土林迷宫时，忽然从裂隙里闪过七彩磷光——那是远古石英的呼吸。

　　它们的存在，像极了山水画里的飞白，以缺憾成全整体的圆满。

　　在这里，坚硬与柔软达成和解——岩石以崩裂的姿态诠释永恒，流沙用消散的背影书写不朽。

　　佛国秘境深处，一粒砂砾便是整个宇宙的偈语。

　　美到极致处，竟让人心生疑虑：究竟是丹霞映红了云霞，还是云霞点燃了丹霞？

　　美到绝妙处，竟让人心生惶恐：这究竟是造物主的恩赐，还是时光最后的回眸返照？

而此刻的绚烂与心动，恰似生命最炽烈的告白——存在过，便不惧湮灭。

　　离去时，阳光正将群山染成赭红，似乎瞬间，便还原成原始胶片。

隐隐听见岩层深处的窃窃私语：这里最动人的并非色彩本身，而是大地将伤痕转化为瑰丽的勇气。

　　邂逅丹霞，渐悟渐醒：所谓永恒，不过是无数瞬间的迭代层积；所谓色彩，也只是铁与钙的氧化还原。

　　我们何其有幸，在这亿万年的叙事里，窥得一页关于美的无限定义。

　　匆匆一瞥，将这亿万光阴，读作一场存在与消逝的梦境，直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