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又一春

李应文

　　春天总是悄无声息地来，却又轰轰烈烈地开。我沿着那条熟悉的石板小径慢慢走着，两旁的树像是约好了一般，枝干虬曲却姿态温柔，头顶上缀满了粉白相间的花，一簇挨着一簇，仿佛把整个季节的温柔都揉进了花瓣里。阳光穿过花隙，落在肩头，像一句轻声的问候。脚下的石板被落花铺满，每一步都踩在春天的呼吸上，软得让人舍不得抬脚。

　　这条小路我走过许多次，可每年春天，它都像重新活过来一次。杜鹃花从深粉渐变到浅白，像是把晚霞揉碎了撒在枝头，风一吹，就有几片轻轻飘落，落在石板上，也落在我敞开的外套口袋里。远处山影淡淡地浮在雾里，不争不抢，却让整个画面有了纵深，像一首未写完的诗，留白处尽是余韵。阳光不燥，花不语，可它们合在一起，却把“浪漫”两个字写满了整条小径。

　　有时候我会想，春天到底是什么？是第一声鸟鸣，是泥土松动的声音，还是此刻脚下花瓣被风卷起又轻轻落下的窸窣？或许都不是，又或许都是。这树、这花、这光、这路，它们不说话，却用最安静的方式告诉我：生命又一次热热闹闹地回来了。我站在小径中央，抬头看那花枝交错的天空，忽然觉得，所谓希望，不过就是年年岁岁，花还能这样开得不管不顾。

　　走得久了，人也轻快起来。这条石径像是通往某个秘密的入口，两旁的花树低语着春的私语，阳光从叶缝间洒下来，斑驳地跳动在脚边，像小时候追过的光点。我不再急着走到尽头，反而愿意就这样慢慢走，让风吹乱头发，让花影落在衣袖上。春天从不急于表达，它只是静静地开，静静地落，静静地等你路过，然后悄悄在你心里，种下一整个季节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