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25年8月1日,天空早早放亮,晨阳照在桔红色的窗帘上,屋里显得温馨。睁开眼睛,伸个懒腰,习惯性地抓起手机,翻阅朋友圈的动态,然而打破心境的是一则不可置信的消息——杨全昌师傅走了……</p> <p class="ql-block"> 初次见到杨师傅,是他从部队退役到地方。那是1981年,我也刚调到一个新的工作单位,领导要我去市委组织部迎接这位被分配到我们单位、接替退休离岗的大轿子班车师傅。杨师傅身着一尘不染的绿军装,除了没戴领章帽徽,那炯炯的眼神,简单的话语,干练的步伐,有棱有角的背包,俨然还是一副完全的军人标配。</p> <p class="ql-block"> 军人出身的杨师傅对时间的概念从不含糊,除非极其特殊的客观原因,他开大轿车接送系统内部职工上下班,每天早晚来回两趟,循环跨越两个行政区域,总是在预定时间到达预定地点,无论春夏秋冬,无论身体是否有恙,几十年如一日从无差错,饱含着他人未知的很多辛苦。</p> <p class="ql-block"> 唯有一次杨师傅的车“难得”迟到了: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天空飘着大雪,零下20多度格外寒冷,大轿车被冻得发动不起来。原本杨师傅就担心出车有问题,夜里4点起来,每隔一小时就去预热发动一次,但就在出发时车辆就是不听话,怎么都打不着火。通常情况下,始发站距离我家仅需5分钟车程,而此时已超过整整40分钟,挡风玻璃再次挂满了冰花,杨师傅不得不再次停车,小心翼翼地打着火枪轻轻解冻,他说:“行车安全第一大事,心里隐心的就不能将就,别在惹个麻烦”。极端天气下开车真不容易,那天的行程是我这辈子亲眼所见过的司机师傅最辛苦、最艰难的出行。</p> <p class="ql-block"> 一次,我骑车去了单位,下班时天气突变,风雨来临,其他人上车的功夫我已飞出了大门。那阵子有一段土路,路况不好,遇下雨天就泥泞难行,我直奔火车道路基上,虽然路窄很危险,但相对平坦干净。原本就觉得膝盖疼,突然间又腿部抽筋,我站在路基上慢慢的揉腿缓解痛感,这时杨师傅开车从后面过来,他赶紧把车停下问我原因,车上的几个人连忙下车,有人直接跑到路基上接替我,满满一大车的人都在喊着让我下来,他们换我乘车,那个场景,那份感动,真的没法形容和描述,每张熟悉的面孔都是那么的和蔼可亲,无论男女老少都知道人疼人,人爱人。</p> <p class="ql-block"> 那些年同事之间相处的如同兄弟姐妹,上班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感觉每周过得很快,以至于我都不想着过周末的休息日,人们之间都很单纯、真诚且厚道。我父亲去世时,单位派杨师傅开着大轿车,带着同事们前来家里慰问,帮忙料理后事;我脚踝受伤休息在家,单位一把手和杨师傅亲自把给职工分的福利米、面、油肩扛手提送到我家里……每当想起这些,都会感动不已,唯有努力工作才觉得对得起领导和同事们,才觉得是对单位和社会的一种贡献和回报。</p> <p class="ql-block"> 杨师傅的爱人在单位门口开了一个小卖部,炒点干货,卖点小百货。我们晚上下班回来,乘车的人所剩无几,途径马路边上的鸡蛋批发市场,经常捎带着买点鸡蛋回家,从心里来讲,我们都是喜欢挑大个的。杨师傅是个厚道人,总是笑呵呵的让我们随便挑拣,剩下的他留着,煮成茶鸡蛋,小卖部里随便便宜的卖给需要食用的人。</p> <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在系统内部调动工作去了商厦,依旧还是乘坐杨师傅的班车。早上,我先于其他同事下车,等他们送完人再绕回来的时候,我正带队在繁华的商厦门口做着广播体操。杨师傅经过此地总会按响喇叭给我打声招呼,我挥手示意,我们遥遥相对,同事之间的情谊像一股暖流涌过心头。</p> <p class="ql-block"> 最后一次与杨师傅见面,距今也有三年时间。碰巧路遇,相互问候,免不了笑提当年我是单位里第一个“接见老杨同志”的小吏,他那时刻准备着“打起背包就出发”雷厉风行的军人做风,以及对工作认真负责的积极态度都是榜样的体现,同时感慨时间的飞逝,生活的变迁,人生的美好,谁知临别时愉快地说声再见,而后竟然再也不见……</p> <p class="ql-block"> 点滴小事,想通过笔尖记述下来,应该很简单,可怎么就像是一幕一幕过电影,感觉场景很大,又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特别的事件,大概这就是平凡吧。眼下想想,与亲朋好友能走动时就多走动,能联系见面就不要推脱,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就在于沟通和交流,见面总有三分情,回忆总有闪光点。上班时风雨兼程,忙忙碌碌;退休下来时光催人,老得很快,真是容不得犹豫和转身或者说声再见了。</p> <p class="ql-block"> 二零二五年九月十七日 兰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