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谪仙人一定不会想到,曾经让他捻断茎须感慨吟哦难于上青天的蜀地,今天竟成为发展旅游业的一方宝地,若诗仙有知会不会当惊世界殊呢?或者旅游行程发生变更,或者心中向往远方的小草萌芽,我总会将目光投向这片土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未曾细数这是我第几次入蜀了,此次入蜀的关键词是“三星堆”和“三苏祠”,为腹内草莽所累,年轻时我不喜欢参观博物馆,经常感觉看了个寂寞。可随着年龄虚增,可能血液中的DNA开始觉醒,我发现通过文物竟然可以触摸到历史的温度,拓展自身对历史和社会的认知。果然,某些人生感受年纪到了才会发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走马观花参观了三星堆,若让我普及关于三星堆背后的文化,怕是揪光头发我也挤不出几个字,索性作罢。众多三星堆宝物中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被誉为四大镇馆之宝之一的青铜纵目面具。据说祭祀时所用,它用夸张的视觉语言传达宗教与权力。不晓得先人们带着它是不是既凝视苍穹又俯视众生?带上它后造型夸张的双耳是不是既能听到苍穹的寂寥又能听到世间的喧嚣?馆中珍藏的陶猪与《愤怒的小鸟》角色高度叠合,远在没有量角器的商代,工匠们便可以将青铜轮行器完美分割,造型与现代车子的方向盘高度相似,不晓得平行宇宙是否真的存在,会不会我们探究祖先时祖先也通过时间维度注视着现在的我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临展馆有布达拉宫文物展和希腊文物展,来都来了便一并打包参观了吧。在布达拉宫展馆,众多菩萨金身塑像中有一尊菩萨站姿塑像,衣袂下菩萨线条流畅体态均衡,肌肉纹理与躯体力量喷薄欲出,很难想象它竟来自西藏,它更像出自希腊。而希腊展馆展出的文物中众多陶罐若不标示出图之地我肯定以为它出自中国,若这样看很早之前世界就是一个圆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如此喜欢蜀地还有一个原因来自舌尖,作为一个不甚称职的饕餮之徒,虽然麻辣兔头和火锅中鸭肠之类的美食我无福消受,可蜀地美食的多样和包容从不曾让我失望,每一次入蜀我都吃的很满足,都会对蜀地美食充满期待。此次蜀地美味印象深刻的当属“东坡肘子”和“农家耙耙菜”,东坡肘子一口咬下去,这时候你得坚定果敢,感受皮肤组织与其下的肉肉在舌尖会和,然后细细体会裹挟浓烈姜香的胶原蛋白与甜糯口感的肉质在舌尖上相互扶持着挪转腾移,姜辣不会抢占甜糯的口感,而甜糯也不会在姜辣前失形,两种口感相得益彰美美与共。平日肘子这种腻乎的东西我避之不及,不曾想以我俩的战斗力竟然消灭了一只二师兄蹄髈,文字行走到这里我依然感觉非常神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因为菜品时序,一定是二师兄率先登场占据了胃的大部分阵地影响了我和伙伴的后续发挥,要不然“农家耙耙菜”其实更对我这个碳水爱好者的胃口,这个菜没有传统川菜的麻辣,让它卓尔不群的是味蕾上的极致清淡,好的厨师如禅修之人,善于发现捕捉继而传递食物的自然之味。这道菜应该不含盐份,它就是将玉米,豆角,土豆和某种瓜类一起水煮使之群英荟萃,滋味朴质简淡却回味悠长。如此简单的一道菜何以让我念念不忘?估计因为山水有异,我若抄袭大概率味道有异。不过没关系,川地我肯定还会再去,三星堆可以不看,东坡肘子可以不食,但是“农家耙耙菜”,我们一定会再见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很多年前老区大同桥下有个川菜馆,名曰“安逸馆子”,若各地方言推出一个代表方阵,我感觉最能代表蜀地的当属“安逸”一词。吃饱喝足准备购票去“三苏祠”一探究竟,问及某团推荐的购票方式,小哥告知“你们这样怕是不安逸,还是单张容易”。安逸,意指简单、容易。同样的意思,我却感觉安逸这俩字眼语境中透露出属于蜀地人独有的轻松和雍容,还有点聪慧劲儿和一种微小的幸福感涵盖其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此次出行我与高德导航再次交锋仓皇败下阵来,万幸两人行亦有吾师,我不会,可伙伴会,而且使用起来非常熟稔。就这样在伙伴的带领下,在蜀地我们或清晨,或黄昏,一次次用单车丈量远方的城市。当你骑着自行车让城市的微风穿行过你的身体,当你和满载而归的主妇、和行色匆匆的外卖小哥一起站立在城市的路口时,你眼中的城市和你透过出租车玻璃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城市?我想那时旅游应该有了属于自己的温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南国的植被是被大自然偏爱的儿女,天地贞亲在南国以满目山花如翡为始,不说时不时开成一朵花墙的三角梅了,说芭蕉吧,街边一栋家属楼下整片的芭蕉有一人高,南国雨水稠密,雨打芭蕉推窗便可一问:何故闲来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这问题古人有,今人也可同问。投宿的民宿院中栽有一植,第一天晚间含苞,不须主人燃烧高烛以映红妆,待第二日早晨开门它早已灼灼其华,两人求助度娘才知竟是扶桑。这花在北方被花友精心养护也未见如何,在南国院中一隅竟然可以开的如此烂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吾乡的行道树多是国槐或者梧桐,而广汉和眉山的行道树多是榕树或者黄葛树,时不时半条街会被一棵树的光影所覆盖,一寸一寸的光影穿过枝桠洒落一地碎金。榕树伸出长长的根须拂过你的脸颊,这样的光影下游子容易滋养出一种情愫,想将立中宵,怜幽草逐一进行,想栏杆拍遍,望尽天涯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旅行的最后一站,浮光掠影参观了都江堰,印象不够深刻,我准备回来后自行补课。印象深刻的是我们在都江堰的鱼嘴分水堤坝上站了好久,山中的风不曾被高层建筑遮挡浩浩荡荡掠过堤坝,又坦荡,又赤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苏祠里再一次复习了东坡大师的:“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我实在不是一个记性好的人,这种散淡的模糊印记若不以文字记录,很快它们就会被新的事物覆盖,最终“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愿文字为载体,日后可以与旧日记忆隔纸相望,或者再踱步一二,复盘往事的余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