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一次听说“角马”时,我固执地以为它是马家族中长犄角的叛逆者。</p><p class="ql-block">直到在上海动物园,亲眼目睹那群披着斑纹的庞然大物的角马,观看了一旁动物介绍,才惊觉自己的有些荒谬:它们分明是牛科的远亲,却顶着“马”的名号,在非洲大地上演着最壮烈的生存史诗。</p><p class="ql-block">角马的斑纹是自然的杰作。阳光斜照时,那些深浅交错的条纹像被风揉皱的树影,瞬间与草原融为一体。</p> <p class="ql-block">角马站在干燥的地面,耳朵微微晃动,像是在倾听远方的雷声。</p><p class="ql-block">那身黑白相间的毛色并不张扬,却在阳光下泛着一种粗粝而真实的光泽,仿佛大地本身披上了皮毛。我原以为“角马”既带“马”字,定是骏马一类的矫健身姿,可眼前这副敦实的体态、低垂的头颅,分明透着牛的沉稳与倔强。</p><p class="ql-block">它们不是草原上的舞者,而是大地的耕夫,用蹄子丈量荒野,用角对抗命运。</p> <p class="ql-block">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围栏边低头吃草的角马上。</p><p class="ql-block">它们咀嚼时脖颈的肌肉缓缓起伏,灰黑色的毛皮在光线下显出金属般的质感。警觉的耳朵始终竖立着,哪怕在看似安全的园中,也未曾卸下野性的防备。这让我想起纪录片里它们横渡马拉河的场景——百万头角马踏起尘烟,如雷鸣般涌向对岸,鳄鱼潜伏,鬣狗尾随,而它们只是向前,向前。</p><p class="ql-block">名字叫“马”,却从不轻盈;形似牛,却背负着整个生态的迁徙史诗。</p> <p class="ql-block">在竹篱笆旁,一只角马低头啃食青草,身旁水池映出它模糊的倒影。</p><p class="ql-block">深灰色的身躯上,条纹从肩背一路延伸至后腿,像是被谁用炭笔匆匆勾勒过,又像是草原风沙刻下的年轮。它不疾不徐,仿佛知道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既不属于马的优雅谱系,也不完全归于牛的温顺族群。</p><p class="ql-block">它是命名的误会,却是进化的杰作:牛科的血统,马的轮廓,斑马的衣裳,三位一体,行走于大地。</p> <p class="ql-block">草地上的光影斑驳,角马低头吃草的身影融进这片静谧。</p><p class="ql-block">阳光洒在它们的背上,条纹在明暗间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化入风中。我忽然明白,名字不过是人类的标签,而生命从不拘泥于称谓。它叫角马,却不是马;它像牛,却不被圈养;它披着斑纹,却从不属于斑马的族群。它是非洲草原上最诚实的生存者,用脚步书写迁徙的诗,用角挑起生命的重担。</p><p class="ql-block">它们不是我们命名的产物,而是自然本身的一次幽默与深意——叫马,却是头牛。</p> <p class="ql-block">斑纹角马不是马,这个简单的否定句里藏着深刻的启示。</p><p class="ql-block">它提醒我们:所有标签都是牢笼,所有定义都是暴力。当我们执着于将万物归类时,反而遮蔽了它们本真的模样。角马只是角马,它无需成为马,也无需成为任何符号。</p><p class="ql-block">斑纹角马站在草原上,像一尊未被供奉的神明,沉默地拒绝着人类的想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