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与少年时

孙建平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字/图片 孙建平</p> <p class="ql-block">  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毕业,班长、大队长、团支部书记的臂章,像是少年时光里一枚枚闪亮的勋章,陪伴我走过了数载校园岁月。</p><p class="ql-block"> 十二岁那年,我从南坑小学转到上栗小学,脚刚踏上那片土地,便觉满是故乡的暖意——上栗的鸡冠山是我的老家,爷爷奶奶就住在庐下村岭家湾孙氏宗祠。两个弟弟比我小一岁半和六岁,大弟同我生于万龙山,小弟在新泉降生。因父母忙碌,只有我守在他们身边,弟弟们则跟着爷爷奶奶、伯父生活。伯父是个勤恳有智慧的庄稼人,很会过日子:房前屋后的空地被他打理得满满当当,时令蔬菜绿得发亮,中草药透着清苦的香气,牛羊在栏里悠闲反刍,鸡鸭在院角啄食。家里人谁有个头疼脑热,手脚长了疖子,被毒虫咬了,他都能用中草药医好。农闲时他远走他乡,做牛猪买卖的经纪人,赚了不少钱。两个弟弟被爷爷奶奶细心照顾,养得健健康康,眼里总闪着快乐的光。这一回转学,才算真正凑齐了一家人的团圆。沿着栗水河,经佛岭、洋田、高田往老家去,不过十里路,风里都裹着炊烟与泥土的熟悉气息,回去的路,走得格外轻快。</p><p class="ql-block"> 十四岁时,我在上栗镇中学读初一,一本《征途》悄悄溜进了我的生活,从此在心里扎了根。这部上下集的书,我翻来覆去读了三遍,书页间的墨香里,似飘着北大荒的凛冽风雪,又裹着一代人滚烫的坚韧与热血。那些知青奔赴边疆的故事,是一束穿透时光的光,轻轻落在我年少的心田,悄悄埋下一颗种子:原来青春能这般热烈,生命能这般昂扬。</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我,心里总揣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最爱趴在书桌前写作文,笔尖在纸上流淌,字里行间满是少年人的心事与对未来的憧憬。每当老师拿起我的作文当范文,在教室里轻声朗读时,脸颊会悄悄发烫,心里却像盛了满罐的蜜糖,甜得要溢出来。学校的老师为了培养我,让我和陈杰同学一起揽下全校六块黑板报的更新工作。从构思撰稿到工整誊写,每月轮换一次,从未间断。也是这份坚持,让我慢慢养成了留心国家大事、记录身边师长同学好人好事的习惯,那些细碎的温暖,成了少年时光里珍贵的收藏。</p><p class="ql-block"> 我也偏爱清晨的校园。天还蒙着一层薄亮,便迎着微凉的风跑去操场训练。篮球在指尖灵活跳跃,汗水浸湿了衣衫,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后来跟着队伍站上全市学生篮球比赛的赛场,每一次奔跑、每一次传球,都像是在青春的画卷上添了一笔鲜活的色彩,成了最难忘的注脚。</p><p class="ql-block"> 劳动时的我更是不含糊,学校组织勤工俭学做红砖,取土、练泥、塑形,一道道工序我都摸得门儿清,还曾创下过一天做砖上千块的纪录。那时学校组织学生劳动是常事,在万石村建分校时,学生便是主要劳动力。从本校往分校运砖,十五里的山路崎岖难走,一般同学只能挑八块砖,我却和同学推着农村同学提供的独轮车,一次能推48块。万石分校还组织开荒造林,同学们在荒山上挥汗如雨,干得热火朝天。有时同学会从家里带些红薯,用火煨熟了分给大家,香甜的味道在风里飘得很远。那时掌心磨出的薄茧,没有丝毫疼意,反倒成了那段时光里最踏实、最快乐、最滚烫的印记。</p><p class="ql-block"> 如今再回想,《征途》里的故事依旧清晰如昨。1969年的上山下乡浪潮中,上海知青们背着行囊奔赴黑龙江边疆,在农村的广阔天地里参与革命斗争、投身生产建设,在贫下中农的关怀与教导下褪去青涩,一步步向阳成长。他们在风雪里躬身劳作,在困境中咬牙坚守,那份蓬勃昂扬的精神风貌,曾让年少的我满心向往。尤其是主人公钟卫华,他在艰苦环境中锤炼意志、扛起责任,从懵懂青年蜕变为有担当、有觉悟的榜样,这份成长的力量,至今想来仍让我心生敬佩。</p><p class="ql-block"> 翻出那张我们兄弟与父母的珍贵合影,照片里的笑靥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与一家人的温软。原来,少年时读过的书、走过的路、吃过的苦,早已悄悄融入骨血,化作往后人生里最珍贵的养分,滋养着每一步前行的路。</p> <p class="ql-block">我们兄弟与父母合影</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作者来自江西萍乡</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