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连载80，我的青葱岁月

陈志学

播讲人：专业配音师言梦

第八十回

狂飙从天降

一九六八年深秋的一天上午，市革委会组织召开的《全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动员誓师大会》，在市体育场的中心广场召开，据说有十万知识青年和市民群众云集广场。那天的广场之上，真是：秋阳当空照，红旗似海洋。锣鼓震天响，口号如狂浪。

会场中央的主席台正中，悬挂着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的巨幅画像，左边的巨大条幅上写：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爱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右边的巨大条幅上写：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振耳欲聋的大喇叭里一遍又一遍地高唱着“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和毛主席的语录歌“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上午十点，大会才开始。市革委的领导宣读了毛主席的最新最高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的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话音刚落，口号声便海啸般地汹涌起来。“坚决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毛主席指示我照办，毛主席挥手我前进！”“我们也有两只手，扎根农村干革命！”“扎根农村一辈子，广阔天地炼红心！”“……”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那主席台上，各校的学生代表走马灯似的轮番上台请战、挑战、誓师、宣言，一个比一个激昂，一个比一个亢奋。不知是哪个学校的一个男生，当场咬破手指头，当即在一件白上衣背面血书了四个大字：我要下乡！哎呀我的妈呀！这小家伙立即被大家拥上了主席台，披红戴花。一时间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一个万人景仰的大英雄。随即有不少青年学生到主席台上签名，要求第一批上山下乡。我也象被打了鸡血一样，混身燥热……跃跃欲试，但是，我始终没有胆量走上主席台。

会后举行了全市大游行，真是锣鼓喧天，口号动地，人山人海，红旗招展。队伍蜿蜒好几里地，大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势。

游行结束了，我就急忙往家走，刚走进街口，便看见许许多多的人围在我家大门口，还敲锣打鼓的十分热闹。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学校和街道办事处发送《知识青年光荣证》的，那光荣证印得象个奖状。

　　我的妈妈被围在人群中央，双手把《光荣证》拿在胸前，不知所措，只见居委会主任贴着妈的耳边说：“快表态吧！别忘了你当家的还在五•七干校里改造咧！”于是我妈点了点头，喃喃地说：俺保证听毛主席的话，响应上山下乡，支持俺孩儿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妈刚说完，话音未落，不知是谁领头高呼了一声：“我们向***学习，向***看齐！”随即大家也文齐武不齐地顶跟着喊了起来。我可没敢露面，悄悄地溜开了。等到人们涌向别的家门前重复着上演刚才那一幕活报剧的时候，我才心神不定地回了家。

回到了家才知道我是第一批下乡知青，半个月以后出发，我问下到哪儿？妈说不知道。后来经打听才知道是到时候分到哪儿是哪儿。用现在时髦的话叫随机分配。

从此，知识青年这顶带着时代特色的“皇冠”便历史性地扣在了我的头上，由此改写了我人生的轨迹，同时也对我的人生产生着重大的影响。

自接到《光荣证》的那天起，我不知是喜，也不知是忧。不知是期待，也不知是等待。不知道是迷茫，也不知道是傍偟。有诗为证：

山雨欲来风满楼，

风雷激荡几时休。

豆蔻年华初涉世，

山乡村寨竞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