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那年插队到农村,刚去时知青全部住在社员家里。我和其他三位女生同住在一位姓蔺的社员家中,第一次出远门睡在一个大土炕上闻着炕上铺着的麦草味,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夜深人静四处寂静,躺在炕上还能听到老鼠窸窸窣窣啃房梁的声音,心里不免有点害怕而裹紧被子……</p><p class="ql-block"> 记得一天早上去上工前刷牙洗脸,我的脸盆泡着没洗的衣服,便用同住知青脸盆,看也没看,就把毛巾丢进同住知青头天晚上放好水的脸盆里,蹲在地上伸手抓起毛巾就拧水。</p><p class="ql-block"> 此时就看一只老鼠在脸盆里游着,吓得我哇地一声,将毛巾丢在地上退后几步,其他三个知青被我叫声惊得够呛,围过来一看,原来不知昨晚啥时掉进去一只老鼠,还在盆里跳来跳去,就差一点跳不出脸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第一次手指接触,碰到老鼠心跳的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几个人都害怕,只好叫来房东大哥把老鼠夹出去摔死了。也怪我自己没看清楚盆里有老鼠,因为这个脸盆里图案画着荷花和鲤鱼,一条红色的,一条深灰色的,所以盆里有老鼠被我忽视了。</p><p class="ql-block"> 插队几个月后,也就是第二年开春天气惭热,知青食堂的地窖存放的白菜萝卜等蔬菜,需要清理一下,将腐烂的蔬菜摘剥干净。队长分派我干此活,当时心中不太情愿,因地窖黑咕隆咚的臭味呛人。想一想最后硬着头皮还是去干了,不然会给队长留下不好影响的更不值得。</p><p class="ql-block"> 我拿上扫把铁锹等工具,小心翼翼地从梯子上下到一米八深的菜窖,站在地窑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里面存放的蔬菜,将白菜一颗颗地拿下来剥掉外面腐烂的一层,打扫一块干净的地方,将白菜摞起来,用铁锹把烂菜叶一铲一铲用力甩出地窖口。</p> <p class="ql-block"> 强忍着恶心发臭气味,将白菜摘剥到最后第二层时,看到一窝小东西吱吱地乱叫,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小老鼠,白白的连毛都没长出来呢,大老鼠听到搬动声响受惊,不知道跑哪去了。</p><p class="ql-block"> 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心脏都要蹦出来了,手脚并用爬上梯子,嗖得一下跳出窖口,坐在地上直喘粗气,休息片刻还得下去,可那一窝小老鼠不会跑,吱吱地叫个不停,实在怕得不敢下去,只好叫来队长往里一瞅,便笑话我胆小如鼠,然后跳下地窖一锹铲出甩得老远。</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看到无数老鼠是在打麦场上,队长督促社员和知青,抓紧好天气,多打几场麦子,争取今年第一个向公社交公粮。说着麦垛开始拆解,一层接一层的按序铺满场院。牛拉碾子人打连枷相互配合,打完一场粮扬去麸皮,拾掇干净装袋入仓。</p> <p class="ql-block"> 这样打完一场再铺一场麦子,循环操作。麦垛揭到最后两层时就有老鼠时不时地窜出来,有社员眼疾手快拿着手里的农具直接追打,蹿得慢的丢命了,蹿得快的老鼠就逃出去活命了。</p><p class="ql-block"> 揭到最后一层时,队长大喊一声,让所有打场的人围成一圈,拿起手边的家伙,准备同时动手。顿时,整个场院上演了一场人鼠大战,吱吱的惨叫声、人们的喊打声、农具的拍打声混作一团。没逃掉的老鼠顷刻间血肉模糊,和麦草粘在一起,被社员用木锨铲出去埋掉。 </p><p class="ql-block"> 一场 分分钟的打鼠阻击战结束后,还有活<span>鼠</span>从人脚面蹿过,恶心的我忍不住退到麦场边上,这种惨不忍睹场面被我看到感觉好像眼睛在疼,若看不到就听场上发出的声音心中难<span>耐</span>无比。说实在的打麦场围圈打老鼠,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是无法想象的。真正演<span>绎</span>了一场“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现实版本。</p> <p class="ql-block"> 再看场院边上嬉戏打闹天真无邪的一帮小孩们不肯离去,胆大的你追我赶,手持木棍挑着死鼠在追逐玩耍,高兴<span>得</span>不亦乐乎,听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再看场院堆摞起来像小山似的麦子,心情便轻松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知青岁月已过去半个世纪。许多往事已然模糊,但菜窖里那窝粉白的小肉团,和打麦场上那场血肉模糊的围歼,却至今清晰地烙在记忆里。</p><p class="ql-block"> 经历了这么多,可说也奇怪,我直到现在一一还是怕鼠。</p> <p class="ql-block"> 一一写于2025.9.16.一一</p><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