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百草凝香出远岑,古彝秘典育奇珍。</p><p class="ql-block">研磨细作疗常疾,守护安康一片心。</p> <p class="ql-block">彝族传统文化的浩瀚星河中,《查姆》是一部承载族群历史、哲学与智慧的创世史诗,而其中的《齐苏书》《寻药经》与《献药经》,则共同构成了彝族传统医药文化的核心典籍体系。它们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关联、互为补充,既在各类仪式场景中传递着彝族的精神信仰,又以详实的记载留存着先民积累的医药经验,成为仪式与医药深度交融的独特文化载体。其中,《献药经》因与丧葬仪式紧密结合,更凸显出“礼”与“医”的双重价值,而《齐苏书》《寻药经》则从更宏观的医药理论与实践层面,为这一文化体系提供了支撑。</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一、典籍体系的关联与各自定位</p><p class="ql-block">《查姆》作为彝族创世史诗的核心,以“查”(意为“万物”)“姆”(意为“起源”)为脉络,讲述了宇宙万物、人类社会的起源与发展,而《齐苏书》《寻药经》《献药经》便是这部史诗中与“生命健康”主题密切相关的分支典籍。三者虽各有侧重,但共同围绕“医药”这一核心,构建起彝族传统医药文化的完整框架。</p><p class="ql-block">《齐苏书》被誉为彝族的“彝药之源”比李时珍所著《本草纲目》早15年,其内容更偏向于医药理论体系的构建,不仅记载了疾病的分类、病因的认知(如彝族传统观念中“风、寒、湿、火”等致病因素),还系统阐述了药物配伍的基本原则、诊疗方法的逻辑,甚至包含了对人体生理结构的朴素认知。它是彝族传统医药的“理论基石”,为后续南部方言区的医药实践提供了思想指导。</p><p class="ql-block">《寻药经》则更侧重于“实践探索”,核心内容围绕药物的寻找、采集与鉴别展开。书中详细记录了不同地域、不同季节可采集的药物种类,标注了药物的生长环境(如高山草甸、河谷湿地、密林深处等)、形态特征(叶片形状、花朵颜色、根茎纹理等),甚至包含了“何时采集药效最佳”的经验总结——例如某些草本植物需在花期前采集茎叶,某些根茎类药物则需在秋冬季节挖掘,以保证药性充足。</p><p class="ql-block">此外,《寻药经》还记载了药物真伪鉴别的方法,如通过气味、口感、断面纹理等判断药物品质,是彝族先民在长期野外寻药过程中积累的实用指南。</p><p class="ql-block">相较于前两者,《献药经》则将“医药”与“仪式”深度绑定,主要流传于彝族南部方言区双柏县,玉溪地区新平县,峨山县,普洱,临沧,文山、红河州核心应用场景为丧葬仪式。</p><p class="ql-block">它并非单纯的医药典籍,也不是纯粹的仪式文本,而是以“献药祭祷”为纽带,将医药知识融入丧葬礼仪,既通过药物表达对亡者的关怀,又借助仪式传递族群的生死观与灵魂信仰。可以说,《齐苏书》奠定了理论基础,《寻药经》提供了实践方法,而《献药经》则将二者与族群的精神仪式相结合,让医药知识在信仰场景中得以传承与实践。</p> <p class="ql-block">二、《献药经》:丧葬仪式中的“礼”与“医”</p><p class="ql-block">在彝族南部方言区纳苏的文化语境中,丧葬并非简单的“送葬”,而是一场帮助亡者灵魂顺利“过渡”到另一个世界的庄严仪式,而《献药经》所指导的“献药祭祷”,便是这场仪式中不可或缺的核心环节。整个过程由毕摩(彝族传统宗教中的祭司,同时兼具文化传承者、医药实践者的多重身份)主持,每一个步骤都蕴含着对“灵魂安宁”的祈愿,也暗含着对医药功效的信任,体现出“礼”与“医”的深度交融。</p><p class="ql-block">(一)仪式流程:从药物准备到分阶段献药的文化寓意</p><p class="ql-block">1. 药物准备:自然馈赠与情感寄托的结合</p><p class="ql-block">仪式所需的药物并非随意挑选,而是基于当地自然资源与彝族文化认知的双重选择。毕摩会按照《献药经》的记载,采集四梭子草、铁线草等当地常见的草本植物,搭配草果、胡椒等具有特殊气味的香料,再加入鸡蛋、羊胆等动物性材料,按特定比例混合后加水煮制成药汤。从医药角度看,这些材料多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例如四梭子草在彝族传统医药中被认为有“清热解毒”之效,草果、胡椒能“驱寒除湿”,羊胆则可“明目解毒”;而从文化寓意来看,这些材料来自自然,象征着“大地对生命的滋养”,即使在亡者离去后,仍能通过药物传递生者的关怀,希望亡者在另一个世界远离病痛。</p><p class="ql-block">在准备过程中,毕摩会保持肃穆,口中轻声念诵《献药经》中的祷词,将“祈愿”融入药物制作,使药汤不仅成为“治疗的载体”,更成为“灵魂沟通的媒介”。这种“物质准备”与“精神祈愿”的同步,正是彝族仪式文化中“虚实结合”的典型体现。</p><p class="ql-block">2. 护药仪式:灵魂信仰与医药守护的双重表达</p><p class="ql-block">护药仪式是整个献药环节的核心,集中体现了彝族对“灵魂”的独特认知。毕摩会先将一块石头(彝族称其为“醋汤石”)烧至通红,再迅速放入煮好的药汤中,石头与药液接触时产生的蒸汽与声响,被认为是“唤醒药汤神力”的过程;同时,毕摩手持刀具不断晃动,刀刃朝向药汤外侧,这一动作被称为“护药”。</p><p class="ql-block">从仪式逻辑来看,“护药”的核心目的是守护与药汤关联的亡者灵魂——在彝族传统观念中,亡者灵魂离开躯体后,可能会遭遇“不洁灵魂”的抢夺或干扰,而药汤因承载着“生命能量”,成为灵魂的“庇护所”。毕摩通过刀具晃动与祷词念诵,借助“神力”隔绝外界干扰,确保亡者灵魂能安稳地依附于药汤,顺利完成“过渡”。从医药角度看,烧红的醋汤石加热药汤,不仅能让药物成分更好地溶解,也符合彝族传统医药中“温热疗法”的理念,体现出“仪式动作”与“医药实践”的巧妙契合。</p><p class="ql-block">3. 分阶段献药:礼仪秩序与情感传递的仪式化表达</p><p class="ql-block">完成药物准备与护药仪式后,献药将按照《献药经》记载的步骤分阶段进行。通常分为“初献”“中献”“终献”三个阶段:“初献”时,毕摩将药汤少量洒在亡者灵前,象征“告知亡者药汤已备好,开启灵魂接纳的通道”;“中献”时,毕摩会用小勺舀取药汤,分别洒向灵堂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代表“以药物净化四方,为亡者灵魂开辟安全路径”;“终献”时,毕摩将剩余药汤轻轻洒在亡者的衣物或棺木上,念诵《献药经》的收尾祷词,祈求亡者“携药而去,永无病痛”。</p><p class="ql-block">每一个阶段的献药动作都有严格的礼仪规范,毕摩的步伐、手势、祷词节奏均需符合《献药经》的记载,不容随意更改。这种“分阶段”的仪式化表达,既体现了彝族礼仪文化的秩序性,也让生者的情感得以逐步释放——从“告知”到“守护”再到“送别”,通过药物这一媒介,将“思念”与“祈愿”转化为具体的仪式动作,让丧葬仪式更具情感温度。</p><p class="ql-block">(二)医药记载:仪式背后的实用知识留存</p><p class="ql-block">《献药经》虽以仪式指导为核心,但并未忽略医药知识的记载,尤其是双柏县文化馆收藏的版本,更是将“仪式文本”与“医药典籍”的功能结合得尤为紧密。书中除了描述仪式流程,还详细记载了疾病名称、药物采集、炮制方法及配伍原则,成为研究彝族传统医药的重要资料。</p><p class="ql-block">书中记载的药物以植物药为主,部分包含动物药,总数达数百种,每种药物不仅标注了彝语名称,还明确了药用部位、功效及适用病症,甚至包含了具体的使用方法。例如:麝香(彝语:罗醒):记载为“蛇伤之良剂”,书中详细描述了麝香的采集方法(需在冬季捕捉雄性麝鹿,从其香囊中获取),以及使用时的配伍——将麝香与雄黄、五灵脂混合研磨,用酒调服或外敷,可治疗毒蛇咬伤引起的肿胀、昏迷;熊胆(彝语:咦班忌):主要功效为“缓解牙痛”,书中提到“取熊胆少许,用温水稀释后点涂牙龈,或与花椒粉混合制成药膏外敷”,同时注明“熊胆性凉,不可过量使用”;冬葵(彝语:阿衣):明确记载其“能引产催生”,书中详细说明了使用时机(难产时)与方法(取冬葵籽研磨成粉,用米汤送服),并提醒“需在有经验的老者指导下使用,避免损伤母体”,紫花地丁:被标注为“止血良药”,无论是外伤出血(将鲜品捣烂外敷)还是内部轻微出血(煎汤内服),均有对应的使用记载,书中还提到“紫花地丁花期在春季,此时采集药效最佳”; 接骨木(彝语:阿纳膜嗯叉):药用部位为根皮,记载其“可治骨折”,详细描述了根皮的采集时间(秋冬季节,树木落叶后)、炮制方法(洗净后晾晒至半干,切成薄片,再用黄酒浸泡后烘干),以及配伍方式(与续断、骨碎补等药物同煎,同时将药渣捣烂外敷于骨折处,用布条固定)。</p><p class="ql-block">这些记载并非抽象的理论,而是具体的实践指南,体现了彝族先民在长期与疾病斗争中积累的实用经验。即使在仪式场景中,这些医药知识也未被“神化”,而是以“可操作”的方式留存,成为族群健康保障的重要支撑。</p><p class="ql-block">三、《齐苏书》与《寻药经》:医药文化的理论与实践支撑</p><p class="ql-block">如果说《献药经》是“仪式与医药结合的应用场景”,那么《齐苏书》与《寻药经》则是这一应用场景的“理论基础”与“实践指南”,二者共同为彝族传统医药文化提供了系统性支撑。</p><p class="ql-block">(一)《齐苏书》:构建彝族传统医药的理论体系</p><p class="ql-block">《齐苏书》的内容涵盖了彝族传统医药的核心理论,从“病因认知”到“诊疗逻辑”,再到“药物配伍”,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知识体系。在病因认知方面,书中提出“万物有灵,失衡致病”的观念——认为人体健康是“人与自然、灵魂与躯体”平衡的结果,若因“风邪入侵”“饮食不当”“灵魂受损”等导致平衡打破,便会引发疾病。这种认知将“生理健康”与“精神状态”“自然环境”紧密结合,与现代医学的“整体健康观”有相似之处。</p><p class="ql-block">在诊疗方法上,《齐苏书》记载了“望、闻、问、切”的朴素诊疗手段——通过观察患者的面色、舌苔判断病情,聆听呼吸、咳嗽声辨别病因,询问饮食、作息了解症状,触摸脉搏感知身体状态。同时,书中还提出“辨证施治”的原则,例如同样是“腹痛”,若因“寒邪”引起,需用“温热药物”(如胡椒、生姜)治疗;若因“热毒”引起,则需用“寒凉药物”(如紫花地丁、四梭子草)缓解,这种“因病施药”的逻辑,体现了彝族传统医药的科学性。</p><p class="ql-block">在药物配伍方面,《齐苏书》提出“君臣佐使”的配伍原则(与中医理论相似,但有彝族自身特色)——“君药”为主要治疗药物,“臣药”辅助君药增强疗效,“佐药”调和药性,“使药”引导药物直达病灶。例如治疗蛇伤时,麝香为“君药”,雄黄为“臣药”,五灵脂为“佐药”,酒为“使药”,这种配伍方式既保证了疗效,又降低了药物的毒副作用,展现了彝族先民的医药智慧。</p><p class="ql-block">(二)《寻药经》:指导医药实践的实用指南</p><p class="ql-block">《寻药经》的核心价值在于“实用性”,它是彝族先民在长期野外寻药过程中积累的经验总结,为药物采集与鉴别提供了具体指导。书中按“季节”“地域”“药物类型”分类记载,方便使用者快速查找——例如春季可在河谷地带采集紫花地丁、冬葵,夏季适合在高山草甸寻找四梭子草、铁线草,秋季则需到密林深处挖掘接骨木根皮。</p><p class="ql-block">在药物鉴别方面,《寻药经》记载了许多直观的鉴别方法:例如鉴别“真麝香”时,需观察其颜色(呈棕褐色或黑褐色)、闻其气味(具有独特的芳香,且持久不散),将其置于水中,“真麝香会浮于水面,不溶解且不散开”;鉴别接骨木根皮时,需查看其断面(断面呈黄白色,有放射状纹理),品尝其口感(味微苦,有涩味),这些方法简单易行,即使没有专业知识的人也能掌握。</p><p class="ql-block">此外,《寻药经》还记载了药物的储存方法——例如草本植物需晾晒至干燥后避光保存,动物药(如熊胆)需用陶罐密封,置于阴凉通风处,防止变质。这些记载确保了药物在采集后能长期保存,保障了医药实践的连续性。</p><p class="ql-block">四、典籍的文化价值:仪式与医药共同守护的族群记忆</p><p class="ql-block">《齐苏书》《寻药经》与《献药经》作为彝族传统医药文化的核心载体,其价值远不止于“医药知识的留存”,更在于它们是族群记忆与文化认同的重要象征。从仪式层面看,《献药经》将医药融入丧葬礼仪,让“关怀生命”的理念通过仪式代代相传,强化了族群的生死观与情感联结;从医药层面看,《齐苏书》《寻药经》与《献药经》共同构建的知识体系,保障了彝族先民在恶劣自然环境中的生存与健康,成为族群延续的重要支撑。</p><p class="ql-block">在现代社会,这些典籍依然具有重要价值:一方面,它们为现代中医药研究提供了宝贵的传统经验——例如《献药经》中记载的接骨木根皮治疗骨折、紫花地丁止血等方法,已被现代研究证实具有一定的药理作用;另一方面,它们承载的“仪式与医药交融”的文化模式,为“传统文化传承”提供了新思路——通过仪式场景传递医药知识,让文化在“实践”中活起来,而非仅仅停留在文本层面。</p><p class="ql-block">这些典籍是彝族先民留给后世的宝贵财富,它们不仅记录了“如何治病”,更记录了“如何看待生命”——在彝族文化中,医药不仅是“治疗疾病的工具”,更是“连接人与自然、生者与亡者的纽带”,而仪式则是这种“连接”的具体表达。正是这种“仪式与医药”的深度交融,让彝族传统医药文化具有了独特的魅力,也让族群的记忆在“礼”与“医”的共同守护下,得以延续与传承。</p> <p class="ql-block">(二)医药记载:仪式背后的实用知识留存</p><p class="ql-block">《献药经》虽以仪式指导为核心,但并未忽略医药知识的记载,尤其是双柏县文化馆收藏的版本,更是将“仪式文本”与“医药典籍”的功能结合得尤为紧密。书中除了描述仪式流程,还详细记载了疾病名称、药物采集、炮制方法及配伍原则,成为研究彝族传统医药的重要资料。</p><p class="ql-block">书中记载的药物以植物药为主,部分包含动物药,总数达数百种,每种药物不仅标注了彝语名称,还明确了药用部位、功效及适用病症,甚至包含了具体的使用方法。例如:麝香(彝语:罗醒):记载为“蛇伤之良剂”,书中详细描述了麝香的采集方法(需在冬季捕捉雄性麝鹿,从其香囊中获取),以及使用时的配伍——将麝香与雄黄、五灵脂混合研磨,用酒调服或外敷,可治疗毒蛇咬伤引起的肿胀、昏迷;熊胆(彝语:咦班忌):主要功效为“缓解牙痛”,书中提到“取熊胆少许,用温水稀释后点涂牙龈,或与花椒粉混合制成药膏外敷”,同时注明“熊胆性凉,不可过量使用”;冬葵(彝语:阿衣):明确记载其“能引产催生”,书中详细说明了使用时机(难产时)与方法(取冬葵籽研磨成粉,用米汤送服),并提醒“需在有经验的老者指导下使用,避免损伤母体”,紫花地丁:被标注为“止血良药”,无论是外伤出血(将鲜品捣烂外敷)还是内部轻微出血(煎汤内服),均有对应的使用记载,书中还提到“紫花地丁花期在春季,此时采集药效最佳”; 接骨木(彝语:斯赤列):药用部位为根皮,记载其“可治骨折”,详细描述了根皮的采集时间(秋冬季节,树木落叶后)、炮制方法(洗净后晾晒至半干,切成薄片,再用黄酒浸泡后烘干),以及配伍方式(与续断、骨碎补等药物同煎,同时将药渣捣烂外敷于骨折处,用布条固定)。</p><p class="ql-block">这些记载并非抽象的理论,而是具体的实践指南,体现了彝族先民在长期与疾病斗争中积累的实用经验。即使在仪式场景中,这些医药知识也未被“神化”,而是以“可操作”的方式留存,成为族群健康保障的重要支撑。</p> <p class="ql-block">三、《齐苏书》与《寻药经》:医药文化的理论与实践支撑</p><p class="ql-block">如果说《献药经》是“仪式与医药结合的应用场景”,那么《齐苏书》与《寻药经》则是这一应用场景的“理论基础”与“实践指南”,二者共同为彝族传统医药文化提供了系统性支撑。</p><p class="ql-block">(一)《齐苏书》:构建彝族传统医药的理论体系</p><p class="ql-block">《齐苏书》的内容涵盖了彝族传统医药的核心理论,从“病因认知”到“诊疗逻辑”,再到“药物配伍”,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知识体系。在病因认知方面,书中提出“万物有灵,失衡致病”的观念——认为人体健康是“人与自然、灵魂与躯体”平衡的结果,若因“风邪入侵”“饮食不当”“灵魂受损”等导致平衡打破,便会引发疾病。这种认知将“生理健康”与“精神状态”“自然环境”紧密结合,与现代医学的“整体健康观”有相似之处。</p><p class="ql-block">在诊疗方法上,《齐苏书》记载了“望、闻、问、切”的朴素诊疗手段——通过观察患者的面色、舌苔判断病情,聆听呼吸、咳嗽声辨别病因,询问饮食、作息了解症状,触摸脉搏感知身体状态。同时,书中还提出“辨证施治”的原则,例如同样是“腹痛”,若因“寒邪”引起,需用“温热药物”(如胡椒、生姜)治疗;若因“热毒”引起,则需用“寒凉药物”(如紫花地丁、四梭子草)缓解,这种“因病施药”的逻辑,体现了彝族传统医药的科学性。</p><p class="ql-block">在药物配伍方面,《齐苏书》提出“君臣佐使”的配伍原则(与中医理论相似,但有彝族自身特色)——“君药”为主要治疗药物,“臣药”辅助君药增强疗效,“佐药”调和药性,“使药”引导药物直达病灶。例如治疗蛇伤时,麝香为“君药”,雄黄为“臣药”,五灵脂为“佐药”,酒为“使药”,这种配伍方式既保证了疗效,又降低了药物的毒副作用,展现了彝族先民的医药智慧。</p><p class="ql-block">(二)《寻药经》:指导医药实践的实用指南</p><p class="ql-block">《寻药经》的核心价值在于“实用性”,它是彝族先民在长期野外寻药过程中积累的经验总结,为药物采集与鉴别提供了具体指导。书中按“季节”“地域”“药物类型”分类记载,方便使用者快速查找——例如春季可在河谷地带采集紫花地丁、冬葵,夏季适合在高山草甸寻找四梭子草、铁线草,秋季则需到密林深处挖掘接骨木根皮。</p><p class="ql-block">在药物鉴别方面,《寻药经》记载了许多直观的鉴别方法:例如鉴别“真麝香”时,需观察其颜色(呈棕褐色或黑褐色)、闻其气味(具有独特的芳香,且持久不散),将其置于水中,“真麝香会浮于水面,不溶解且不散开”;鉴别接骨木根皮时,需查看其断面(断面呈黄白色,有放射状纹理),品尝其口感(味微苦,有涩味),这些方法简单易行,即使没有专业知识的人也能掌握。</p><p class="ql-block">此外,《寻药经》还记载了药物的储存方法——例如草本植物需晾晒至干燥后避光保存,动物药(如熊胆)需用陶罐密封,置于阴凉通风处,防止变质。这些记载确保了药物在采集后能长期保存,保障了医药实践的连续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四、典籍的文化价值:仪式与医药共同守护的族群记忆</p><p class="ql-block">《齐苏书》《寻药经》与《献药经》作为彝族传统医药文化的核心载体,其价值远不止于“医药知识的留存”,更在于它们是族群记忆与文化认同的重要象征。从仪式层面看,《献药经》将医药融入丧葬礼仪,让“关怀生命”的理念通过仪式代代相传,强化了族群的生死观与情感联结;从医药层面看,《齐苏书》《寻药经》与《献药经》共同构建的知识体系,保障了彝族先民在恶劣自然环境中的生存与健康,成为族群延续的重要支撑。</p><p class="ql-block">在现代社会,这些典籍依然具有重要价值:一方面,它们为现代中医药研究提供了宝贵的传统经验——例如《献药经》中记载的接骨木根皮治疗骨折、紫花地丁止血等方法,已被现代研究证实具有一定的药理作用;另一方面,它们承载的“仪式与医药交融”的文化模式,为“传统文化传承”提供了新思路——通过仪式场景传递医药知识,让文化在“实践”中活起来,而非仅仅停留在文本层面。</p><p class="ql-block">这些典籍是彝族先民留给后世的宝贵财富,它们不仅记录了“如何治病”,更记录了“如何看待生命”——在彝族文化中,医药不仅是“治疗疾病的工具”,更是“连接人与自然、生者与亡者的纽带”,而仪式则是这种“连接”的具体表达。正是这种“仪式与医药”的深度交融,让彝族传统医药文化具有了独特的魅力,也让族群的记忆在“礼”与“医”的共同守护下,得以延续与传承。</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作者简介:李绍峰,来自双柏县大麦地镇底土村,双柏县查姆研究会副主席,双柏县毕摩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州彝学会会员、省彝学会会员,在彝族文化传承、研究、整理、归正及彝文翻译、书写等方面颇有造诣。</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