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事的成语—得鱼忘筌

司马吉丰

得鱼忘筌，是一则来源于中国古代文人作品的汉语成语。该成语最早出自战国·庄周《庄子·外物》。

得鱼忘筌，原意是领会精神实质的人，无须再用语言来交谈，现比喻事情成功以后就忘了本来依靠的东西。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渭水河面浮动着银纱般的轻霭。老渔夫背着竹篓踏露而行，蓑衣下摆已被草尖的晨露浸得深暗。他选定一处洄湾，岸边芦苇丛生，水波在此打着旋儿，正是鱼儿觅食的好去处。

解下腰间那只磨得油亮的竹筌，老人嘴角泛起笑意。这筌是他花了三个夜晚编就的，柔韧的竹条交织成腹大颈细的笼状，入口处倒插着尖细的竹刺——鱼儿能进不能出。他仔细将蚯蚓穿在筌内的竹钩上，动作轻柔得像在给婴孩系襟带。

“噗通”一声，竹筌没入碧波，系着浮标的麻绳在水面划出圈圈涟漪。老人盘腿坐在青石上，目光如钉般锁住那枚用鹅羽管制成的浮标。河水在他粗糙的脚边流淌，带着水草与淤泥的气息。偶有鱼儿跃出水面，银鳞在晨光中闪瞬即逝，他却浑然不觉。

日头渐高，浮标忽然猛沉！老人浑身一震，枯手攥紧麻绳。水下传来激烈的挣扎，震得绳梢不停抖动。他却不急收线，反而稍稍松手——这是老渔夫的智慧，让猎物在挣扎中耗尽气力。竹筌在水底无声地履行着使命，倒刺牢牢扣住红鲢鱼的鳞甲。

当沉甸甸的竹筌提出水面时，一条尺许长的红鲢正在其中翻腾。阳光穿透鱼鳞，折射出朱砂般的红光，尾鳍拍打间溅起的水珠宛如碎玉。老人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小心地取出仍在扭动的鱼儿，却将沾满黏液竹筌随手抛在芦苇丛中。

“好大的红鲢！”他对着空旷的河面自语，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想象着村民惊叹的目光，老渔夫脚步愈发轻快，竹篓里的鱼儿似乎也在应和着他的喜悦，不时扑腾出响亮的水声。

柴门吱呀推开时，老妻正在院中舂米。见到鱼篓里闪耀的鳞光，她放下木杵围拢过来：“今日竟得这般好物？”

“自然！”老人将鱼高高提起，“守了整整三个时辰，眼见着浮标沉下，手腕这么一抖——”他比划着并不存在的钓竿，全然忘了真正的功臣。

老妻却蹙起眉头打量鱼身：“这伤口不像钓钩所致…你用的莫不是竹筌？”见丈夫点头，她急问：“那筌现在何处？”

老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猛地拍向大腿，蓑衣上的水珠簌簌落下：“留在河边了！”转身欲走又停步——暮色已悄然浸染窗纸，河岸早隐入苍茫暮色。

油灯下，红鲢在陶盆里缓缓游动。老人盯着鱼鳃的开合，忽然道：“这鱼确是筌捕的。”灯花爆响中，他看见自己丢下竹筌时的得意模样，看见那具凝结着智慧的竹器正孤零零躺在河滩上，或许已被流水冲走。

“明日我去寻回来。”老人轻声说，手指抚过盆沿。水中的鱼儿突然摆尾，溅起的水花惊醒了油灯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