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越开越多

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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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矢藤开了，清晨的阳光里，小小的紫花连缀成片，在那片废墟之上，露出了真切的面容。

这是秋天的花开，又一次满足了我对花海的渴望，尽管它们只是初开。

这片鸡矢藤已经连开好多年，今年似乎比往日更心急些。其实我早已在惦记它的花朵，这细细碎碎的花朵，年年都没有让我失望。

整整一个夏天，我都在仰望它们。这些藤蔓实在太绿了，它们爬行、缠绕、举着藤尖，早已分不出哪根藤先长，哪根后长，它们一跃而上，铺满了这片倒伏的废墟。

这里原是一座违建的房子，有两层，有人连夜将它搭建起来，有人跟着来拆，记得是一个午后，我突然听到巨大的声响，这座房子已趴在地上。

房子的主人离开了，没有人来搬开这些坚硬的钢筋水泥，经过那里，被人遗弃的荒凉之感在蔓延，我总在可惜，又不知真正可惜的是什么。

鸡矢藤慢慢就爬了上去。它们来来回回的探寻，试图覆盖这些时光的秘密，它们越长越多，越绕越密，每年秋来必开花，像星星一般闪耀。

是的，这小巧玲珑的花朵，是秋天端出的美酒，或浅或浓，或粉或紫，未语先醉，透过那白色的杯子，隐隐向我透露更多秋天的信息。

我始终爱着这片藤蔓，在乡村，它是很受欢迎的野藤。人们用它煲凉茶、煲糖水，煮肉，摘它的叶子绞碎连汁与木薯粉做芋圆。

那年夏天，同学来扯了许多回去，将藤叶间的小青蛙也带到了城市的高楼里，她说，用破壁机打这些叶子的时候，一股怪味扑面而来，差点吐了，可是，将它们搓成芋圆的时候，却是非常的好吃。

这种怪味，有人说是鸡屎的味道，因此许多人都唤它鸡屎藤。

可是，任何的气味都有迷惑性，初时闻觉得臭，越来越觉得其实是一种特殊的香气，人们对它又爱又恨。

说起来仿似昨天。我记得的还有同学那天夸张的表情，“怎么这么多啊”她边址边在群里发消息，下着细雨，我们将伞都丢掉了，笑得前俯后仰。

一生之中，能有多少次这样快乐的时刻呢。雨水无数次洗过这些藤蔓，夏天的云从这里飞过，我拍过许多次蓝天下的草影，傍晚经过，仍是为这片藤蔓神迷不已。

它们长着长着就会爬到路上去。村人隔⼀段时间就会往它们身上喷药，生怕它们将整条路占满。但是没有办法将这片藤蔓彻底打死，那些藤蔓会卷土重来，再次铺满我的目光。

一年年过去，绿色漫过心扉，无声无息的生长，它们极力抱着那片废墟，像流水一样汹涌，又像时光⼀样静寂。

又是秋天了，当这些无数的小花开出来，我仍说不清心里的感动。谁说秋花不美呢，它们始终在这里，留守，本身就是一种真诚。那么多的小花，是它们积攒的心思，开得那样无心无肺，似乎从来不曾受过伤害。对于日子，似乎皆是赞美。

这么雅致的花朵，一定有更般配它的名字，是的，我记得友人芳菲说它叫女青，此花果然有此气质，不由得默念起这名字来。

我又一次来拍它们的样子，那些小小的饱满的花蕾仍在张望。在秋天的清晨，晨露仍在这些细细密密的枝叶上，蜜蜂又一次翘起尾巴，恨不得将身心都钻入那小小的酒杯里。

晨光太美，秋天将美丽又复制一次，花和叶都满满当当的，我想说更多的话，但渐渐有些失语。

有些喜欢不只是瞬间的惊艳，而是⼀直在心里。

每朵小花都很温柔啊，它们会越开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