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回黄台的路上,思博悄然察觉出泽林眉宇间似有心事萦绕。她顽皮地一跃,攀上泽林的背,想从他的表情中捕捉一丝笑意,却未如愿。无奈之下,她只得默默跟在他身后,絮絮说着公社工作的点滴琐事。泽林虽神情郁郁,却在沉默中捕捉到恰当时机,用几句巧妙的话语,轻轻拨动她的心弦。思博终于吐露心声,说起父母希望她回湖北工作的打算,也试探性地提到了他们俩的未来。她低声说,父母已表态,愿意接纳泽林一同前往湖北,至于工作的问题,父亲已承诺亲自出面解决。</p><p class="ql-block"> 多好的机缘,转瞬即至的机遇就摆在眼前,泽林却难展笑颜。这正如他先前所料,他凝视着思博那双尚显青涩的手,缓缓握紧,虽心头复杂,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他深知,她为这份“情”已默默付出,身为高干子女,本应归家尽孝,理所当然。无从辩驳的泽林,不禁联想到自己的双亲,家中又何尝不需要他?思博也察觉了他的心绪,轻声劝慰:“我们一同努力,未来仍有希望。年华未老,我们还能等待,更何况,我们曾是下乡知青。”话语温柔,却悄然化解了凝重。月光如水,洒满枝头,他们并肩走向黄台树下,仰望空中,仿佛月下老人正默默注视。两个身影,紧紧相依,缓缓走入村中。</p><p class="ql-block"> 思博与泽林并肩走进赵伯伯家的院落门口,知青们早已用过晚饭,两人只得在这户人家“添饱”了。赵伯伯见两位年轻人携手而来,眉眼间满是欢喜,仿佛那棵黄台树下,又多了一对依依身影。只是世事如风,变幻莫测,两人出身不同,地域相隔,前路未必平坦。赵老师心中明白,他们自有拔节之力,定能在这风雨中,守住彼此,走出一片天地。</p><p class="ql-block"> 思博早早起身,迎着晨曦踏上前往公社的路途。微风拂面,阳光洒落,田野间弥漫着清新的麦香。走到黄台树下,竟见泽林早已等候在此。两人并肩而行,踏着乡间的小路,走向那片金黄的田野。泽林俯身摘下一束野花,轻轻插在思博鬓边,笑盈盈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柔情。他感叹道:“若这一切都能如愿,我们便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说罢,他情不自禁地将思博抱起,漩转在辽阔的田野上,高声唱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思博轻笑:“这大白天的,怎么唱起‘晚上’了?”泽林却道:“浪漫从不分昼夜。”两人最终相拥在田埂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p> <p class="ql-block"> 公社驻地渐行渐近,泽林缓缓停下脚步,站在黄台树下,目送思博走进公社的大门。他深吸一口田野的麦香,转身小跑着奔向黄台村,一路遇见社员们迎着斜坡而上,步伐坚定。三秋的收获,终究抵不过一夏的繁忙。只见金黄的麦浪中,社员们挥舞镰刀,麦子一片片倒下,汗水浸透了衣衫,却无人停歇,只为争分夺秒,颗粒归仓。泽林紧了紧手中的镰刀,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火热的劳作之中。不一会儿,老队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下午你去把村委的黑板报重新出一版,主题是新形势下的新气象。”泽林点头应允,低头继续割麦,心中却已悄然描绘起黑板上的蓝图。</p><p class="ql-block"> 暮色渐沉,知青与社员们围聚在黄台村老槐树下的黑板报前,目光专注,低声议论,赞不绝口。“这内容不长,却句句贴近生活,真实动人。”一位社员指着黑板上的一段文字说道,随即朗声念出:“花喜鹊叫东墙,夏季作物收割忙。颗粒归仓是大计,确保按时交公粮。贫下中农一条心,红色江山万年长。”诗句朴实有力,如田野里翻滚的麦浪,道出了劳动人民的心声,也映照出那个火红年代的精神风貌。站在一旁的泽林,听到了大家的评论,内心感到一丝欣慰,仿佛黄台树下的风,轻轻拂过心头。</p><p class="ql-block"> 夏收时节,麦浪滚滚,公社机关人员全部下到各生产大队,支援麦收。思博也回到了她插队的黄台村。刚踏进村口,她便被一阵热烈的劳动气氛所包围。她走过熟悉的田埂,来到村头,一眼便看到了墙上的黑板报。内容生动,图文并茂,她立刻认出,那是泽林的笔迹。那画风沉稳有力,字句间透着对土地的深情。大队长见她归来,便安排她与泽林一同负责村里的宣传工作,让黄台树下的声音,传得更远。</p><p class="ql-block"> 夏收的紧张气氛终于散去,一场绵绵大雨洗净了山间的尘埃,河水也变得清澈欢快地流淌起来。随着天气逐渐转为闷热的伏季,秋季作物在高温多雨的滋养下飞速生长,玉米没过几天便已高过人头。大河的水流因雨水充沛而奔腾不息,小溪也潺潺流淌,整个山间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动人景象。泽林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如潮水般翻涌,回想着下乡这几年的点滴过往,苦涩与喜悦交织心头。遇见赵老师,结识了许多黄台的老乡们,而最让他心动的,还是那个名叫思博的回乡女知青。她的朴实无华与清秀容貌,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他爱上了思博。</p><p class="ql-block"> 天亮了,泽林做了一个久违的好梦。梦中,他与思博漫步在长江畔,江风轻拂,水波潋滟。两人依偎而行,思博轻声讲述着童年的故事,眼神温柔,笑容纯净。长江大桥横跨两岸,城市在晨曦中熠熠生辉,整个画面宁静而美好,让泽林沉醉其中,不愿醒来。阳光透过门缝洒落在床边,温柔地唤醒了他。泽林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缓缓坐起,心中仍萦绕着梦中的温情,只愿那片刻的幸福能再延续片刻。</p><p class="ql-block"> 尽管烈日炎炎,酷暑难耐,但山野乡村总有一缕清凉的风,轻轻拂过心头。泽林素来喜欢清晨与黄昏时分,独自来到村头那棵老黄台树下,悠悠吹上两段笛音,仿佛整个心灵都被洗涤,一日的烦忧也随之消散。思博住在公社,与黄台村不过数里之遥,步行半小时便可相见。然而,现实的约束与身份的束缚,却让两人难以如愿频繁相聚。缘分总是悄然降临,公社近日开办了财会学习班,泽林经大队推荐得以参加。得知能与思博重逢,他心中欣喜不已,但也不忘提醒自己,前路未定,仍需努力。</p><p class="ql-block"> 思博终于如愿入党,这是赵大伯多年的心愿,更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日夜期盼的喜讯。然而,当泽林得知这一消息时,却并未如想象中那般由衷欢喜。他知道,自己恐怕永远无法迈过政审那道门槛,入党于他,仿佛遥不可及的梦。夜幕低垂,淄河岸边一片寂静,两人沿着蜿蜒的土路缓缓前行。蛙鸣声声,夹杂着蟋蟀的低吟,远处村庄透出点点微光,那是知青们在捕捉蜘蟟,用这微小的乐趣填补枯燥的时光。他们寻了一处僻静的石块坐下,思博仍沉浸在入党的喜悦中,情不自禁地吻了泽林。泽林略显慌张,低声说道:“你可是党员了。”思博轻笑回应:“怎么?党员就不能亲吻了吗?”两人相视而笑,夜色掩映下,心却格外贴近。</p><p class="ql-block"> 金秋时节的博山城,泉水潺潺,杨柳依依,碧波轻漾。中秋的明月高悬天际,团圆的氛围悄然弥漫。然而,泽林却默默告别了熟悉的黄台村,踏上归家的路。田野里耕地种麦,正是繁忙的季节,也是亲人团聚的时光。思博却无所依托,孤身一人回到赵伯伯家中。去知青点没有见到泽林,她感到孤独,伤心,泪水悄然滑落,他含泪奔跑着,回到了赵伯伯的家。两位老人轻声安慰,为他煮了一碗热腾腾的荷包蛋面。思博含泪吃下,心中涌动着久违的温暖。忽然,一缕悠扬的笛声飘入耳中,如梦似幻,唤起他心底的思念与希望。</p><p class="ql-block"> 泽林站在黄台树下,吹奏起“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呢,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呀”思博跟随笛声唱起“只要哥哥你耐心的等待呀,你心上人吆就会跑过来吆……,”泽林顺手把笛子放在石块上,紧紧的抱住思博,就怕思博丢掉一样。泽林的这一举动,让思博陷入了爱的海洋。</p><p class="ql-block"> 泽林早晨回到家中,父母责怪他没有带思博一起来,午饭后父母将家里买好的两包“博山月饼”拿上,赶回黄台,一起和思博过中秋节。泽林后悔没有叫她一起来。就一溜小跑去汽车站乘车,客车没有了。泽林无精打彩的沿河西路,返回家中。半路上一声;“泽林”回头看到老同学王方友,开着他们大队的拖拉机赶路呢,泽林二话没说,跳上拖拉机,“开吧!捎我一路”方友说“不在家过节了”“有事回村里”他们一问一答的挺干脆,“是放不下思博吧,”“开你的拖拉机。”近四十多分钟才到了黄台,村头上放下泽林,方友开玩笑的说着“好好的对待思博,不然我们可要下手了,”泽林拿起一块小土啦块,扔上了拖拉机拖兜里。</p><p class="ql-block"> 思博得知了泽林回家的全过程,内心深处被两位老人的深情厚意所触动,仿佛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那是一种久违的家的温情悄然绽放。</p> <p class="ql-block"> 深秋的夜晚,寒意沁人,村庄早早沉入寂静。连绵的雨水将土路浸得泥泞不堪,通往山外的客车早已停运。屋内,十几个知青围坐在炕边,低声唱着歌,闲聊着,试图驱散心头的烦闷。忽然,一人语气坚定地说:“今年,我们第二批知青要返城了。”话语落下,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众人欢呼雀跃,也有人沉默不语,神色复杂。夜色渐深,喧嚣过后,知青们各自散去,回到住处。而女知青的屋里,却传来细微的抽泣声,仿佛秋风中飘落的枯叶,带着不舍与哀愁。</p><p class="ql-block"> 晨曦微露,山村还沉浸在朦胧的雾气之中,整个村庄被大雾笼罩。就在这样的天气之下,一辆来自邮政局的摩托车急驰而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摩托车稳稳地停在了黄台树下,车上的身影是那位经验丰富的邮递员张老师。他身穿军式大衣,戴着墨镜,他远远望见站在黄台树下的小伙子,便开口问道:“思博在村里吗?”泽林摇了摇头,答道:“她在公社。”张老师听罢,立刻调转车头,“找她有事,她有一封电报,需要本人签字。”泽林虽心生好奇,却深知送报人自有纪律,不便多问。摩托车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张老师朝着公社的方向疾驰而去。</p><p class="ql-block"> 泽林的心始终沉甸甸的,满怀着不安与牵挂。他向队长简单交代几句后,便朝着公社方向迈开了步子。一路上,他的心绪如同翻腾的浪涛,怎么也平静不下来。</p><p class="ql-block"> 走进公社,只见空荡荡的院落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门卫室的王大爷还守在那里。询问了一下,“都下村里去了”。”泽林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知道了”,便走进了思博的办公室。桌上,那封电报已被拆开,静静地放在那里。泽林走近,低头扫了一眼内容,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转身走出了公社大门,踏上了回黄台村的路。他仿佛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沉重,不愿再去轻易地打扰她了。</p><p class="ql-block"> 思博跟随经验丰富的领导们,视察工作,步履沉稳,目光却时而飘忽,心绪早已随着白日收到的电报飞远。他暗自思忖,决不能让泽林知晓电报内容。夜幕低垂,思博回到公社办公室,谨慎地将电报收藏,这才安心前往食堂吃饭去。</p><p class="ql-block"> 饭后,他再次取出那份电报,逐字逐句地研读。这已是家中发来的第三封急电。父母的殷切期望他心知肚明,只盼寻得一个合适的时机,与泽林推心置腹地谈一谈,看是否有机会先回城工作,再设法调往湖北。倘若此路不通,他便只能继续留在此地,只是父母的期待也将随之化为泡影。前路难测,抉择更难,思博心乱如麻,终于伏在床上,无声地落下了眼泪。</p><p class="ql-block"> 思博打算去赵伯伯家走一趟,将电报的内容亲口告诉伯母,也想听听二老的看法。秋高气爽,虽微有凉意,但沿途风景如画,令人心旷神怡,仿佛前路也不再那么迷茫。路过黄台树下时,思博略感诧异,昔日熟悉的景象已然不在,泽林又去哪儿了?他没有多想,继续朝赵伯伯家走去。</p><p class="ql-block"> 赵伯伯和伯母年近七旬,德高望重,在村中颇具声望,许多村中旧事他们皆有耳闻。在那战火纷飞、尚未解放的年代,家中常有部队首长往来歇脚,这座小院里,藏着许多鲜为人知的往事。而思博的父亲,也曾是其中的一员,悄然参与过那些隐秘而重要的时刻。</p><p class="ql-block"> 思博将电报内容如实告诉赵伯伯。伯伯神色沉稳,慢慢的从抽屉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思博,说:“你先看看这封信吧。”两位老人静静坐在床边,沉默不语。伯母却按捺不住,轻叹一句:“女儿,终究是他们心头的牵挂。”思博读完信,神情恍然,声音微颤:“妈妈病了,为何不告诉我?”赵伯伯未多言,只说道:“孩子,是时候回家看看你妈妈了。我已托人买好了车票,去泰安,再到村东头的‘源迁车站’乘火车。”思博来不及收拾行囊,只带上伯伯备好的土特产,匆匆踏上归途,心急如焚。</p><p class="ql-block"> 泽林站在黄台树下,目光追随着渐行渐远的思博,泪水滑落指间,眼神中满是深情与不舍。他久久伫立,仿佛要将那身影铭刻于心,随后拿出一竹笛,吹奏起自己谱写的曲调,低声吟唱:“下乡时我认识了你,淄河长江两分离。纵有走遍山间路,爹娘总在咱心里。妹妹已去情缘尽,五十年后来相会。”笛声随风飘散,却难诉离愁。忽然,一声汽笛长鸣,火车缓缓驶入“源迁车站”,停靠在树旁。车轮滚滚,带走了人影,也带走了心中的牵挂,留不住的不只是列车,还有那渐行渐远的情。</p> <p class="ql-block"> 泽林踏进了赵伯伯的家门,神情落寞。老人见状,并未多言,只是默默从柜中取出一封来自湖北的信件。信中写道:“亲爱的弟弟,近来可安好?有一事想与你商议。思博是否已有心上人?春节期间归家时,我与她交谈,得知一位名叫泽林的知青待她极好。我对思博的眼光深信不疑,只是你嫂子与我,如今更希望她能早日安定下来。若这位年轻人愿意来湖北,我可设法为他安排妥当。思博的工作单位已然落实,只看她是否愿意接受。如今你嫂子住院,我心中更是焦急无助,烦请你在这方面多多劝导。愚兄在此先行谢过。”</p><p class="ql-block"> 泽林读完信,心头沉重,却仍强作镇定。他诚恳地向赵伯伯和伯母袒露心声,言辞恳切:“我不会强留思博,她有父母在湖北,孝亲之责,天经地义。我也有双亲,深知那份牵挂。”一番话发自肺腑,赵伯伯轻轻点头,感慨道:“泽林,你懂事理,有担当,这份心胸,我们信得过。”</p><p class="ql-block"> 冬意渐浓,寒风卷起黄叶,思博因招工事宜回到了知青点。此次回乡,是为办理正式录用手续——她此前在公社借调,如今政策落地,终得转正。尚未前往公社报到,她便径直先来看望老友们。脚步踏进知青点小院,熟悉的炊烟与笑语扑面而来,她眼中泛起久别重逢的暖光。</p><p class="ql-block"> 泽林见到思博,心中泛起一丝宁静,仿佛时光从未将他们分离。大家围坐在温暖的伙房中,品尝着湖北带来的地道特产。思博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这次归家的感触,言语中满是温情与思念。然而,她不经意间捕捉到泽林悄然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朝村边走去。饭后众人欢笑散去,思博将爸爸托她转交的湖北特产送到了赵伯伯手中,随后便循着记忆,走向村头那棵熟悉的老黄台树寻找泽林。</p><p class="ql-block"> 此时的泽林,正伫立树下,望着飘零的落叶,低声吟诵:“假如你不让树木长叶、开花、结果,它便会枯死;假如你不让爱表现自己,爱便会窒息于自己的血液中。”他口中念着费尔巴哈的哲言,眼神却透出几分落寞。思博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他这是在念叨什么,这时间的泽林正面临命运的十字路口,内心挣扎如潮水翻涌。</p><p class="ql-block"> 沉浸在幸福中的思博,轻轻拍了拍泽林的后背,他却仿佛陷入深思,毫无反应。她绕到他面前,满眼期待地问:“你看我有变化吗?”泽林抬眼望去,心中暗叹,她的变化何止是大,两个月未见,她的脸庞愈发白皙,容颜更添光彩。可话到嘴边,却终究咽了回去。他深知,此刻的一言一行,都可能牵动她的未来。他不愿成为她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唯有默默守护,才是最深沉的爱。</p><p class="ql-block"> 黄台树下,知青们静候着招工单位的到来,铁轨蜿蜒,火车自村前呼啸而过,卷起一阵尘烟,也卷走了泽林片刻的思绪。他凝望着远方,理想与现实的边界在眼中模糊,心头又浮起那日对思博的决绝——是否太过冷硬?可事已至此,若她的前程因自己的退让而明亮,那这牺牲,亦不失为一种成全。远处人影渐近,两人骑车而来,车把上挂着招工表,逐一念名登记。名单中依旧没有他,泽林默然转身,步履沉重地走向公社。归途上,晚风拂面,心潮翻涌,仿佛脚下这条路,通向的不只是村庄,更是命运未定的远方。</p><p class="ql-block"> 思博在公社办公室里,迟迟没有迈步去办理手续。她的心思早已飞向了泽林,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身影。她暗自思忖:倘若他不愿随我奔赴湖北,那我便留在这里,就业工作。转念又想起母亲的病情,母亲走了,父亲该如何是好?哥哥们的工作都在三线地区,唯有她眼前的机会最为现实可行。而那天泽林的反应,竟出乎意料地冷淡,态度变化之大,令她心生疑虑。她不禁问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p><p class="ql-block"> 泽林深爱着思博,可现实如铁壁横亘眼前。若稍有松动,前功尽弃,何以面对含辛茹苦的两位老人?他咬紧牙关,决心不容含糊,唯有坚守,才是对爱最深沉的奉献。如今,工作已有着落,他郑重填好招工表,明日到公社,便要亲手交予招工人员,迈出人生新的一步。</p><p class="ql-block"> 清晨阳光明媚,清冷的山风,让人瑟瑟发抖。随着太阳缓缓升高,暖意也有所提升,徒步行走间便不再觉得寒冷。泽林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公社方向走去,心中却未料到思博会早已等候在路旁。思博满含深情地问道:“你真的要走吗?”泽林违心地回答:“是真的一定要走。”思博听后,没有再追问,只轻声说道:“好吧!那就先这样吧。”两人沉默着一同走进公社大门。泽林交上招工表,转身欲离去,思博却从招工者手中夺过表格,再次恳切地说道:“咱们一起办手续去湖北吧。”泽林冷冷回应:“我不会去的。”两人一时僵持不下。片刻后,思博再次轻声问:“你真的要走吗?”泽林猛地抢回表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p><p class="ql-block"> 泽林的突然离去,让思博猝不及防,心如寒冰,从头凉至脚底。他默默回到办公室,伏在桌案上,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手中的手绢。这几日的欢欣仿佛一场幻梦,转瞬消散。他拭去泪痕,决然起身,朝着黄台村的方向走去。</p><p class="ql-block"> 思博踏进赵伯伯家门,两位慈祥的老人并未提及泽林刚走的事,只轻声劝慰他尽快办好手续,回湖北去。母亲病重,牵动着游子的心。这个远离家乡的孩子,在老人温暖的陪伴中,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伯母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柔声道:“哭吧,孩子,哭出来会好受些。”老人心中感慨:这两个年轻人,心地纯善,孝心可鉴,无论走到哪里,都令人安心。</p><p class="ql-block"> 送走了思博,赵伯伯和伯母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地。他们取出思博留给泽林的那封信,信封未封,微微敞着口。老人凝视良久,终究轻轻启开,目光缓缓扫过字迹,却未念出一字。他长叹一声:“这封信,将永远封存在我心里。”伯母默默无语,也不追问。赵老师这位虔诚而阅尽沧桑的长者,只觉心中翻涌,不禁感慨:“年轻人啊,一时冲动所作所为,往往牵动一生轨迹。为何相爱的人,不能始终如初,携手同行?”他们曾爱得那样深,那样真诚,只愿岁月能悄然抚平波澜,留下一丝念想,一点惦记,待他日重逢,彼此心中无悔,唯有温存。</p><p class="ql-block"> 五十年相聚,知青们都来了,泽林来了,思博也远道而来,黄台树下,有她有我也有你的故事,大家在一起回忆的是过往,展现的是幸福。(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