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南疆西极之旅

荷乡墨客

<p class="ql-block">今年的暑热格外漫长,好不容易捱到八月下旬,天气刚有转凉的迹象,我那远游的心思便又开始萌动。于是查资料、看地图,经过一番比对,最终将目的地定在了遥远的西部边陲——新疆南部那片充满神秘感的土地。一切准备就绪,在一个周末的上午,我辞别家人,背起行囊,开启了一个人的西域之旅。</p> <p class="ql-block">从济南到喀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济南机场登机时已是下午三点多。办理值机时我特意选了靠窗的座位,只为俯瞰航程中的壮美山河。由于天气晴朗,机翼下方的景象清晰可见。飞行途中大部分时间,除了偶尔飘过的云朵,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苍茫群山。在连绵起伏的山脉之间,一条闪着银光的河流自天际蜿蜒而来——我知道,那就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很长一段时间,黄河在群山间若隐若现,仿佛与我们一路同行。从航线判断,飞机应当正飞行于黄土高原上空。黄河在此形成“几”字形大弯,因此才有了时而远去、时而复现的奇妙景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越过无数大山后,眼前终于出现了草原和零星散布的蒙古包。不久,飞机再度被山的海洋包围。此时山色由苍黄渐转为黛青,远山之巅开始出现积雪。渐渐地,这些覆雪的山峦由远及近铺陈在脚下,大片白云掠过山顶,遮蔽了阳光。我不禁想起那首古诗:“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眼前的景象与诗中描述何等相似!这大概就是河西走廊南侧的祁连山脉,抑或我们已经飞越青海腹地。所谓“春风不度玉门关”,我仿佛已能嗅到西域近在咫尺的气息。</p> <p class="ql-block">果然,随后机翼下方出现了夹杂着土丘的黄色沙地,再往后,便是一望无际的黄色海洋——塔克拉玛干沙漠,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先前的云气早已消散无踪。</p><p class="ql-block">在阳光照射下,沙漠不时变换着样貌:一时是整齐细密的鱼鳞状波纹,一时是暗红色的弧形沙浪;一时如海底珊瑚裸露于沙滩,一时又有无数漩涡散布荒原……看不见一条河流,也没有一丝云气。这种瑰丽而又变幻莫测的景观抹去了所有生机,让人难以想象生命如何在此存续。</p> <p class="ql-block">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感瞬间袭来,我仿佛置身于某个荒寂的星球。当年的丝绸之路会经过这里吗?想必不会。那些驼铃叮当的商队、求法传经的僧侣,又该如何跨越这片浩瀚无边的死亡之海?</p><p class="ql-block">夕阳渐渐滑向地平线,无边的沙漠在霞光中呈现出一种安详静谧的美。此时,乘务员通知航班即将降落在喀什徕宁国际机场,出于安全要求,乘客须关闭舷窗。我只能依依不舍地与机翼下的沙漠景致告别……</p> <p class="ql-block">造访喀什老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五个小时的飞行,一路向西跨越4000多公里和两个时区,我终于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走出机场,时钟指向晚上九点,喀什的天空依然明亮,而此时内地早已万家灯火。</p><p class="ql-block">公交司机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维吾尔族青年。我向他出示了退役军人优待证,他热情地招手请我上车,并用不太流利的汉语与我交谈。他说他曾到过西安,当地人还以为他是外国人。他问我从哪里来,我回答来自山东。“山东属于西安吗?”这句话让我一时语塞。他竟然不知道山东,于是我试着问:“你知道孔子吗?我就是从孔子的故乡来的。”话说出口,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他连山东都不知晓,又怎会知道孔子属于哪里?果然,公交司机以沉默回应了我。尽管如此,这位维族青年的淳朴与热情让我十分感动。他特意提醒我在喀什老城附近下车,使我少走了弯路。</p><p class="ql-block">抵达酒店时,天色已晚。整夜辗转反侧,我在西域的土地上度过了第一个不眠夜晚。</p> <p class="ql-block">喀什,古称疏勒,又名喀什噶尔,位于天山西南麓、帕米尔高原东侧,是祖国西部边陲一座拥有两千多年历史的文化名城。这里曾是古丝绸之路上连接中国与亚欧诸国贸易往来的重要门户,东西方文明于此交汇融合,孕育出独特而迷人的西域文化。</p><p class="ql-block">走在喀什噶尔老城的街道上,异域风情的建筑令人目不暇接。赭褐色的夯土城墙与民居,搭配精美绝伦的木雕艺术,共同勾勒出古城独特的建筑风貌。高台民居再现了600年前南疆百姓的日常生活图景,艾提尕尔清真寺则将金碧辉煌的穆斯林宗教艺术展现得淋漓尽致。维吾尔族汗巴扎汇聚了新疆美食、传统手工艺与民俗文化,让八方游客流连忘返。漫步其中,仿佛穿越时空,走进了中世纪的中亚腹地。</p> <p class="ql-block">在高台民居的一角,我穿戴起维吾尔族的马甲和毡帽,手持热瓦普,与几位维吾尔大叔一起载歌载舞。《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旋律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一刻,我仿佛也成了他们中快乐的一员。</p><p class="ql-block">夜晚,我再次漫步于古城的巴扎。在老街买买提大叔的院落中小憩,悠闲品尝地道美食,欣赏维吾尔与塔吉克族人优美的歌舞。在冬不拉的琴声中放空思绪,将身心融入这座古城温暖而苍茫的夜色之中……</p> <p class="ql-block">离开喀什前,我特意走访了喀什博物馆。出乎意料的是,其规模与陈列水准不逊于任何一座大型省级博物馆。徜徉其间,通过一件件文物和维族导游的细致讲解,我对西域的历史与发展有了更深的了解。大量翔实的史料与考古发现充分证明:自汉代起,中央政府就已开始对这片土地实施管理。汉置西域都护府,唐设安西都护府,都是中原王朝对西域行使管辖的行政机构。西汉张骞两使西域,东汉班超经营疏勒,清代林则徐虽贬谪伊犁仍兴修水利、振兴民生,左宗棠平定叛乱、收复新疆……这一段段历史清晰昭示:新疆各民族自古以来就是中华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喀什,古疏勒国,作为丝绸之路的关键枢纽,自汉代起就与西域诸国共同纳入中华文明的版图。毫不夸张地说,一座喀什博物馆,就是一部西域走向新疆的宏伟历史长卷。</p><p class="ql-block">喀什之行,让我有幸深入感受神秘的西域文化,近距离体验当地的民族风俗与历史人文,深刻感知这片土地的温度与厚重。</p> <p class="ql-block">探秘帕米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帕米尔,在《大唐西域记》中被称为“葱岭”,《山海经》中的“不周山”,被誉为“中国的西极”。天山、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和兴都库什山等巨大山脉在此交汇,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素有“世界屋脊上的屋脊”之称。这里主要聚居着塔吉克族和柯尔克孜族。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电影《冰山上的来客》,正是取材于这片土地的故事。</p><p class="ql-block">9月2日早晨,我们从喀什出发,沿着中巴友谊公路,驱车四百多公里,一路西南奔向高原腹地的塔什库尔干。</p><p class="ql-block">带队师傅名叫木拉提,是位地道的维族人。和许多维族朋友一样,他的汉语发音并不标准。他说汉语最难学,自己学了七年才是现在的水平,而当地维族小学生几乎个个能流利切换母语和汉语。一路上,木师傅播放着《鲁滨逊漂流记》的有声书,听得十分入神。他说这样能更好地熟悉汉语。“你们是我第一次遇到的来自六个不同地方的客人!”木师傅用带着浓浓新疆口音的汉语说道。</p><p class="ql-block">六位游客中,我来自山东,其余五人分别来自浙江、湖南、广东、新疆和台湾地区。共同的兴趣让大家很快摆脱了初识的尴尬,尤其是来自台湾的杨女士,热情开朗,充满童趣,看到沿途的风景总会发出惊叹:“哇,好美啊!”、“哇,我看到牦牛了!”,引得大家笑声不断,我们很快就像老朋友一般无话不谈。</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从喀什到白沙湖,一路沙尘相伴,沿途的群山在雾霾中若隐若现。木师傅看出我们的失望,安慰道:“放心,到了白沙湖就好了,天特别蓝。”我们将信将疑。</p><p class="ql-block">果然,一到达白沙湖,天空变得清澈如洗。原来沙尘难以抵达3000米以上高空,随着海拔攀升,沙尘渐渐消退。眼前呈现的是蔚蓝的天空、洁白的沙山和宝石蓝色的湖水。尤其那一湾碧水,在阳光下静若处子,与白色沙山相映成趣,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而湖边的白色沙山在风力长期作用下呈现柔美的曲线,恍如塔克拉玛干的沙丘被搬上了帕米尔高原。木师傅说:“这些白沙原本在湖中,是被风吹到山上的。”被风吹上山?这个解释让我不禁思索起自然之力的神奇。</p><p class="ql-block">离开白沙湖,我们沿河谷继续西行。中午时分,抵达另一处著名景观——喀拉库勒湖。同样是高原堰塞湖,同样是一湾深邃的蓝宝石,面积却更为辽阔。站在栈桥上眺望,一座巨大的雪山倒映湖中,那便是被当地人尊称为“冰川之父”的慕士塔格峰;湖的另一侧,公格尔峰和公格尔九别峰在白云间隐现。幽蓝的湖水、赭色的山峦与远方的雪峰交织成一幅幅柔美的画面,令人目不暇接。我兴奋地快步走向栈桥,从不同角度频繁按下相机快门,记录下一帧帧难得一见的奇景。但很快,随之而来的头痛恶心放缓了我的脚步,我意识到这就是高原反应。赶紧大口呼吸,试图缓解心慌的症状,但效果并不理想。我赶紧走向一处便利摊点,买了一瓶氧气带在身上。在与摊主攀谈中得知,这里海拔已达3600米,多数内地人都会出现高原反应。“先坚持一下吧,以后的路长着呢。”我心里对自己说。在同伴的催促下,带着疲惫再次踏上前往塔县的旅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抵达塔县已近傍晚,我们游览石头城的时间所剩无几,只能对这座县城的前世今生做一番匆匆的探访。</p><p class="ql-block">塔什库尔干,维吾尔语意为“石头城”,因县城旁一座古老石头城遗址得名。这个自治县面积达2.6万平方公里,常住人口却只有4万。这里生活的塔吉克人属欧罗巴人种,具有东波斯雅利安人的明显特征,是中国境内唯一的世居白色人种。因热情好客,骁勇豪放,他们又被称为“高原上的雄鹰”。塔县境内汇聚了众多自然与人文奇观: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冰川之父”慕士塔格峰、世界海拔最高的边防哨所红其拉甫国门、丝绸之路的咽喉通道瓦罕走廊,更有众多内地无法见到的自然景观……人们说,帕米尔高原将最美的风景留在了塔县,此言诚不虚也。</p><p class="ql-block">石头城位于县城的北侧,是塔吉克先民所建古王国的遗址。《大唐西域记》中记载的朅盘陀国就是此地,玄奘取经东归时曾在此设坛讲法,受到当地人的热情接待。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和英国学者斯坦因曾在回忆录中提到这处遗址。如今,古城遗址只剩下内城的一小部分。但从遗址上出土的大量文物,对研究塔吉克民族、西域历史变迁乃至中亚文化交融史,都具有珍贵价值。</p><p class="ql-block">此时,石头城早已褪去了往昔的繁华,王公和僧侣们的诵经声也消失在了岁月深处,只有落日的余晖映照在石头城的残垣断壁上,它静静地立在河谷湿地的中央,显得那么孤独和苍凉。</p><p class="ql-block">当晚,我们入住县城一家提供氧气的二星级酒店,我和另一位出现高原反应的旅友同住一室。头还是痛,一夜似睡非睡,就这样熬过了高原上的第一个夜晚。</p> <p class="ql-block">战胜高原反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9月3日,吃过早饭后,我们向着红其拉甫国门行进。为预防高原反应,我特意带上一瓶可乐——据说这对缓解高反很有效。同行的伙伴把舒适的座位让给我,令我十分过意不去。</p><p class="ql-block">两个多小时后,我们抵达了喀喇昆仑山上的红其拉甫达坂。远远望去,高大的国门在山口中央巍然屹立,这里的海拔达到了5100米,作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边境口岸,红其拉甫国门不仅是中巴友谊的象征,更是一处具有特殊意义的地标。当天天气晴朗,游客络绎不绝,大家手持国旗,有序排队留念。我沿着步道,缓缓走向国门的方向,不仅是为防止高反,更是一种期待已久的庄重。此时正值北京纪念抗战胜利阅兵仪式进行中,景区内回荡着《歌唱祖国》的旋律,作为一名退伍军人,我站在国门前,仰望着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在心中升腾!</p> <p class="ql-block">结束红其拉甫的参观后,我们原路返回,车辆在一个岔路口转向新的目的地。不久,“瓦罕走廊”四个大字映入眼帘。这里是中国与阿富汗之间唯一的通道起点,坐落于喀喇昆仑山脉与兴都库什山脉之间的狭长河谷。因其毗邻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这片土地也被誉为“鸡鸣四国”之地。这并非一条普通的走廊——在古老的丝绸之路上,它曾是商队、僧侣与探险家必经的要道。张骞出使西域、法显与玄奘西行求法、马可·波罗与斯文·赫定的探险足迹,都曾在这条走廊上留下回响。无数驼队与马帮载着货物日夜穿梭,喧嚣了一段又一段的历史。如今,那段岁月虽已远去,但越来越多的游客来此打卡留念,重新唤醒这片土地的记忆。河谷中央的山丘上,“祖国万岁”四个大字格外醒目,它激荡了华夏儿女的家国情怀,让这条宁静河谷不再孤独。</p> <p class="ql-block">中午时分,我们抵达了盘龙古道的起点。路边的标牌上写着一句振奋人心的话:“今日走过了所有的弯路,从此人生尽是坦途。”或许是被这句话鼓舞,我吃了一些水果和半根玉米,休息片刻后,便与同伴一同踏上这条传奇之路。</p><p class="ql-block">司机木师傅告诉我们:“盘龙古道全程有650道弯,几十分钟内海拔直降1000多米。沿途不能随意停车,只有在观景台才能拍照,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尽管路况复杂,木师傅仍凭借出色的驾驶技术,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量为我们提供拍照机会。一路上,我们并未感到明显不适,反而常常被窗外山间窜动的土拨鼠吸引目光。来自台湾的杨女士不时发出惊喜的欢呼,每个观景台上都充满了我们的笑声与快门声,上午的疲惫早已一扫而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车辆已驶出盘龙古道。木师傅把车停在路旁,指着一片茂盛的灌木丛说:“黄色的是野枸杞,红色的是野葡萄,味道都很不错。”他说着便率先采摘起来。我们欢呼着涌下车,我虽见过野枸杞,但野葡萄却是第一次见到。想起中学时读碧野的《天山景物记》,其中就提到野葡萄沟,说它们适合酿酒。我一直以为野葡萄与普通葡萄无太大区别,实则它们完全不同种类——那如米粒般大小的红色果实晶莹剔透、滋味清甜,大家吃得满嘴泛红,彼此笑闹着,竟一时忘了返程的时间……</p><p class="ql-block">一天的行程圆满结束。或许是频繁吸氧缓解了高原反应,或许是绝美的风景分散了注意力,又或许是适度的活动帮助身体恢复了状态,前一天的头疼没有再出现。而我,已然站在了人生的新高度——海拔5100米的红其拉甫国门,走过了迂回曲折的盘龙古道。未来,还有什么能阻挡我前进的脚步呢?</p> <p class="ql-block">冰山上的来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夜晚再宿塔县,睡眠质量已明显改善。</p><p class="ql-block">9月4日的主要打卡点是慕士塔格冰川。论高度,慕士塔格峰在西昆仑山脉中仅排第三。但在塔吉克人心中,它却是排在第一位的神山。它有着其它雪山无法比肩的庞大山体,顶部平缓,大面积的冰川造就了广阔的湿地和河流,滋养了帕米尔高原上的广袤土地,因此,它被当地人尊称为“冰山之父”。我们在喀喇昆仑公路一路行进时,经常从不同角度看到它的身影。尤其在经过塔合曼湿地时,湿地远方那巍峨的雪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带给人们强烈的视觉震撼。</p><p class="ql-block">慕士塔格雪山有很多冰川,我们今天探访的是游客最多、最容易到达的四号冰川——海拔4600多米的慕士塔格冰川公园。</p><p class="ql-block">景区的游客中心及配套设施比较完善,巨大的宣传广告显示出塔县对该景区的重视。从景区门口望去,慕士塔格峰在晨曦中静静地矗立,巨大的冰顶半隐在天空,周边没有群山的陪衬,凸显出它的伟岸和孤傲。虽然距冰川还有10多公里,但我们已明显感受到气温的下降,大家纷纷增加衣服,有的游客甚至穿上了羽绒大衣。</p> <p class="ql-block">乘坐园区观光车上山是件开心的事情。沿途平缓的山坡上,土拨鼠们无所顾忌地晒着太阳,这种小动物很适应高海拔的严酷环境,似乎早已习惯了游客和上山的车辆。而其他动物,如野兔和山羊,我却没有看到过。</p><p class="ql-block">观光车盘桓上升一段时间后,停在了一处平地上。人们开始了最后一公里的攀登,这也是最考验游客抗高反能力的一段山路,很多人选择了骑马,而我非要挑战一下自己。尽量放慢脚步,累了就吸点氧气,反正剩下的路也不长。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我和同伴们边走边拍、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中,慕士塔格冰川映入了眼帘。</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抬头仰望,冰山之巅在阳光下发出凛冽的寒光,顶峰似乎离我们很近,仿佛触手可及。山下看到的庞大山体怎么突然变小了?先前耸入云天的感觉哪里去了?再看这冰川,如一堵厚厚的围墙横亘在游人面前,积雪被自然的力量打造成各种各样坚硬的浮雕,但长度和高度比我想像的要小,旁侧有一潭碧水,潺潺清溪顺着碎石缝隙流向山下,莫非这是雪山无意中展现出的一丝温柔?</p><p class="ql-block">阳光也变得惨淡,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张扬,反而更衬托出雪山的威严。寒冷砭人肌骨,容不得我在此地作长时间的逗留和联想,赶紧拍上几张照片,经过一番短暂的讨价还价,我骑上塔吉克青年的枣红马,匆匆结束了本次的冰川之旅。</p><p class="ql-block">走出景区的大门,当我再次回望刚才到过的雪山冰川时,它依然是那么伟岸和壮观,冰川之父又恢复了让我望而生畏的样子。难道是我在冰川跟前的感觉出现了偏差?我一时不得其解。但我再看脚下的位置时,终于豁然开朗:景区门口离雪峰还有较远的距离,这时看到的是慕士塔格峰的正面全貌。而当中巴行驶在山坡时,就已经进入到山中,一路爬升了1000多米,到达海拔4600米的冰川时,看到的只是冰山局部的模样。换言之,真正的雪山之巅,我们那时的目光根本无法触及,这不恰恰印证了慕士塔格冰山的伟岸和博大吗?所谓:不识冰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p><p class="ql-block">三天两夜的塔县之旅结束了,我仿佛意犹未尽。回到喀什宾馆时已近黄昏。一觉睡到大天亮,以至于约定去西极出发的时间,被我足足耽搁了10多分钟。</p> <p class="ql-block">感触西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后一天的行程是从喀什到中国的最西部斯木哈纳村,往返460公里。</p><p class="ql-block">一路向西经过乌恰县边防检查站后,车辆进入到两列群山形成的谷地,一侧的山体是驼红色,另一侧的山体则是黛青色,同属一片区域,山体颜色的差异竟如此明显。司机师傅说,北侧是天山,南侧是昆仑山。原来,我们已经行驶在两列著名的山脉之间了。</p><p class="ql-block">打开地图发现,天山和昆仑山交汇于帕米尔高原北部,分别向东北和东南方向延伸。天山成为南北疆的界山,而昆仑成为南疆与青藏高原之间的界山。此前我以为它们一南一北,仅在两山交汇处相接,却没想到竟会在同一片狭长的区域并列而恃。惭愧,知识的贫瘠限制了我的想象力。</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行程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专注地看着窗外的一侧,“万山之祖”的昆仑山如一条蜿蜒起伏的长龙无休止地伸向远方,我不停地按动相机,生怕漏掉看到的每一处精彩。天空仍有薄薄的沙尘,但昆仑山所呈现的丰富多变的地貌让我的目光无法自拔。这是内地山脉绝对没有的景观啊!你看,这一段山脉全部呈现出红褐色的丹霞地貌,那一段则布满了弹窝状的火山岩,这片褶皱明显如百叶窗帘,那一片的肌理则如鬼斧神工......,红白相间、赭黛纷呈,原来,最美的高原风光恰恰就在奔赴的路上!</p><p class="ql-block">贝壳山上的化石向游人无声地诉说,这里曾经是广阔的海洋。正是欧亚大陆与印度板块10亿年前的碰撞抬升出这被称为“世界屋脊”的高原和无数山脉,也造就了波澜壮阔、举世无双的高原奇观。在自然面前,人类的历史如同白驹过隙;而在地球演化的岁月长河里,沧海桑田又何尝不是短暂的瞬间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经过了五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抵达了此行的终点——西极第一村斯木哈纳。所谓第一村,其实只是十几个民宿组成的小村落,当地村民全部是柯尔克孜族。这里与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相邻,建在山顶的西极碑常年见证着三国接壤、两山交汇的奇观。</p><p class="ql-block">站在中吉边境伊尔克什坦口岸,看着进出口岸装满货物排成长龙的车辆,我在想:口岸两侧的百姓同属柯尔克孜族,而今天,一个民族分属两个国家。在历史上,吉尔吉斯斯坦的东北部地区曾经是我们的故土。他们与中华民族的渊源可追溯至汉唐时期,据说唐代诗人李白就出生在对面的碎叶城,这也是吉尔吉斯人引以为傲的谈资。晚清时期,沙俄以一纸《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从积弱的清朝手里抢去4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其中就包括今天吉尔吉斯斯坦的部分地区。每念及此,总让每一位中华儿女扼腕叹息!</p><p class="ql-block">历史有高光时刻,也留有种种遗憾。作为普通百姓,我们不能改变什么,唯有努力和祈愿:努力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建设好自己的家园;祈愿我们的祖国越来越强大,再也不受外寇的欺侮!愿我们56个民族如石榴籽一般紧密团结,中华民族从此走向复兴,万世昌隆!</p><p class="ql-block">(作者:孔令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