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成诗

追乐

秋雨总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缠缠绵绵，起初细雨如丝，悄无声息地漫过窗棂，渐渐地，银线愈发稠密，交织成帘幕。在电脑前忙碌了一上午的我，终究没等来雨停，没伞也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雨幕里，鞋尖碾过积水的刹那，细碎的水花顺着裤脚往上爬，不过片刻，牛仔裤便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地贴在腿上，连迈步都添了几分滞重。奔跑时，裹着雨气的风扑在脸上，清冽的凉意钻进衣领，雨丝让我意外卸下了忙碌的烦躁——像小时候光着脚踩水坑那样，心里生出几分难得的自在。

可这份自在没持续多久，雨水顺着额发往下淌，滴进衣领的瞬间，激得人猛地打了个寒颤。我抬手胡乱抹脸，才惊觉原本蓬松得有些“怒发冲冠”的头发，早被雨浇得服服帖帖，一缕缕黏在头皮上，连额前碎发都垂成了湿软的帘。外套更成了“吸雨布”，每走一步都跟着秋雨的节奏滴滴答答，水珠顺着衣摆落进鞋里，凉意从脚尖往上窜，这般狼狈，不用看镜子，光凭浑身的滞重感便能意会。

正要再次抬手擦拭满脸的雨水，我的脚步却忽然顿住：斜斜的雨丝掠过路边泛黄的银杏叶，将叶片边缘的纹路洗得愈发清亮，像是给每一片叶子都镀了层温润的光；雨丝落在积水上时，先撑起个圆滚滚的水泡，转瞬又轻轻破掉，晕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恍惚间，竟像有人蹲在路边，用指尖在水面写满了温柔的诗。我慌忙掏出手机，哪怕屏幕被雨水浸得模糊，指尖按在上面发滑，也非要将这幕光景好好定格下来。

于我而言，雨落成景，景落成诗，而我与笔下的文字，便是藏在这雨景与诗句里的温柔注脚。或许浑身湿透的狼狈是真的，风灌进衣领的寒意也是真的，但满眼满心的诗意，足够让这场微凉的秋雨，在往后无数个平淡的日子里，每每想起，都格外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