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 匐 前 行 （三）

李传生

酒 场 象 是 战 场

前 言

我们国家的经济从2003年结束了国民经济困难的调整期，各行各业进入了一个热火朝天的蓬勃发展期，对资源的需求量岀现了徒涨的局面，谁能抢到资源谁就抢到了发展的先机。每年一次的全国煤炭订货会暨铁路运输计划审核会也就成了钢铁、焦化、煤炭、煤贸等企业争夺资源量的战场，各家都使岀浑身解数，搬出十八般武艺参与这场争夺战。造就了全国参加人数最多，会议持续最长，吃、喝、住档次最豪华，也是最奢侈、最铺张浪费的会议。

许多人认为参加这样的会就是一个吃喝玩乐，应该是很幸福的，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是济钢唯一一个参加过八次这样会议的人，现在想想还是有点恐惧。

从2005年1月份在秦皇岛市开的这次会就可以看出一斑。这个时间段正是天寒地冻季节，济钢的快速发展急需增加大宗原燃料的数量和稳定的供应渠道，不但要买到货，而且要落实铁路运输计划，所以这个订货会对企业一年的供障供应至关重要，不然每年这四百多万吨的煤炭靠汽车运输是不可能的。

济钢领导与其他大型钢铁企业一样对订货会高度重视，派岀集团公司分管供应业务的蔡副总、原料处蔡处长，副处长、燃料部郭海、太原办事处徐泽明俩位经理、办公室主任刘宜伟、计信部计划员江华等强大阵容。国家发改委不知是何原因，把如此大规模的会议安排在一个地级市秦皇岛，根本接待不了瞬间增加的十万多人，我们半月前托石家庄的朋友王瑞谨老总提前预订住宿，也只是抢订到了北戴河消防队的一个招待所。北戴河是避暑胜地不错，可到了冬季几乎所有宾馆都关门休业，也没有供暖这一说法。这里冬天的温度比内地低的多，我们住的招待所冷的象冰窑，无奈就去买了电暖器和电褥子。

虽然订货会有十几天的时间，但要凑起这近五百万吨九个品种的炼焦煤和喷吹烟也不是个简单的事，这需要与近乎全国的生产这些煤的企业谈判，按照分工分头工作。在那个形势下所谓谈判，就是请客喝酒吃饭，供货企业要找我们用户吃饭，用户要答谢供货企业得请他们吃饭。如果在订货会会连顿饭都吃不成的话，就意味着两家关系不行，合作起来也不会顺畅了。那个年头无论煤炭企业还是钢铁企业以及民营企业的煤老板，都不差钱。吃饭要最贵的。按计划每个小组每天都要参与至少两场饭局，这种饭局可不是单纯谈友谊，交流业务的表达放式是敬酒，似战场一样，有攻有守，你来我往。少则喝的晕晕乎乎，多则喝的天昏地暗，如没醉上几场，那就不叫参加了煤炭订货会。

会议进行到第五天时，按约定中午与河北峰峰矿务局座谈和吃饭，因济钢第一次与其高中层领导相聚，双方都派岀了全部参会的人员，因对方来的领导较多，能安排十四位客人的主桌，济钢及同来的石家庄的朋友王总只能安排四位，对方十位。虽然也知道在煤炭企业工作的业务领导酒量都非常厉害，可没想到不是一般的厉害，虽没有“一杯酒一个列”的调侃，但酒喝不痛快似乎也是这样酒局上的大忌。酒桌上喝酒的程序还没进行到相互敬酒的环节，十瓶白酒已喝完，一同来的“友军”朋友实在撑不下去就撤了，可我们不能撤呀！卫生间都去了二、三次了，眼看支撑不下去了，蔡处长开始调兵遣将，急召邻桌我方来的几位经理救场，无奈仍不敌对手。蔡处无奈又把最后一位我处同去的女同事叫过去敬酒，这也是我们最后的一点力量了。没想到的是这位女同事不慌不忙的连敬了他们三杯酒后又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她敬客人每人一杯，话音未落，有位领导就说了，我们可是十个人呀！你想好了，如果你能敬我们每人一杯，那我们每人就喝两杯，一杯算是回敬。领导说这话的意思无非你是位女同志，又刚刚喝了三杯，再每人敬一杯那是十杯，加起来可是一斤多白酒啊，他想提醒也是吓唬别再喝了，他们也喝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位年青的女同事神情自若的笑着说，即然我们来的都敬各位了，我也得表示敬意。说吧揣起一杯满满的白酒先敬了主宾席上的领导，领导不好推辞就连喝了两杯，后面客人见状也不好客气了，痛快的都喝了两杯。也许这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杯酒，客人的酒喝的也差不多了，纷纷表示到此为止。而我们去的集团蔡副总胃里难受的不能躺下，在海边踏着结了冰的海水、冒着凛冽的海风来回溜达，几位随去年青点的经理也裹紧衣服紧随其后。

因在海滨城市请客自然菜以海鲜为主，且不说摆排场和浪费，天天两顿胡吃海喝的海鲜宴，让人嗅到海鲜味就想反胃。领导安排让我与饭店商量一下能否换换口味，无奈我们交了十天包间定金的饭店大厨说，我们只会做海鲜不做别的菜。最后商定由他们给买一只羊，我们负责指挥着做。第二天中午果然打电话让去帮他们做羊，问了一下同事都说没做过，无奈鸭子自己上架，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于是乎凭着以前看过别人炖全羊的印象，指挥着：将羊洗干净后切块与内脏一块放入一大锅中，凉水漫过羊肉，大火烧开，除去沫子后放入切好的大段葱，大块姜，花椒大料等，又把切好的大块白萝卜放上，慢火又炖了两个小时后锅内汤已成浓浓的奶白色，心里坎坷的盛了一碗尝了尝，还不错！吃饭时客人和同事们看到两大盆羊肉，都露岀惊喜的笑脸，略客气的谦让了一下后一阵秋风扫落叶，两大盆羊肉外加两大盆羊汤，弄的大家是满脸通红、汗流浃背，好不淋漓。这到不是羊肉做的多好吃，而是换了口味。剩下的羊骨晚上又炖了一大锅汤，把这几天泡在酒里的胃算是清洗了清洗。就是这锅羊肉成了一段故事，二十多年后当年的领导和同事凑在一起还津津乐道说起。

秦皇岛的这次订货会在以后历年订货会中还是规模较小的，上面说的仅仅是订货会的一个小场景，哪位去参加会的领导、同事不醉几次？可为了企业的发展需要又不得不在这决定一年煤炭供应量的关键时刻冲上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不仅仅是煤炭合同，还有铁道部全年的运输计划平衡，这时候达不到我们的目标，过后得费几倍的力气，多付出很高的成本才能保证企业的正常生产。

值得自豪的是每年随着济钢产量的逐年提高，我们都满足了煤炭的需求。也只有这些默默无闻的从事供应工作的人伏下身子，攻破一个个难关，磨平一个个障碍，甚至顶着一些偏见，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匍匐前行，最终赢得了尊重。

在这里敬工作在和曾经工作在原燃料供应岗位上的领导、同事一杯薄酒！祝大家保重身体！！

2025年9月15日于泉城

点 评：

亲临其境者体会：不亲身实战，不知其艰难。只有醉过酒的人才体会到胃难受的滋味！

郭海：拜读了您的回忆文章，包括以前在群里发的，深有感触。回想当年在一起奋斗的岁月，非常艰辛，顾不上自己的小家，损坏着自己的身体，甚至冒着生命的风险，为了企业的正常用料，也为了所谓的担当和脸面，从没认怂，真是硬挺了过来。在那段岁月里，虽然有艰辛有苦恼甚至无助，但通过努力完成了任务，也收获了喜悦和成就感的满足，同时获得了许多友情，感觉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