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又开了》

神州五号

<p class="ql-block"> ,《彼岸花又开了》</p><p class="ql-block"> 秋天到了,我走在瘦西湖荷花岛的小径上,感觉到瘦西湖的秋意总比别处来得软些,水汽裹着花香漫过二十四桥时,荷花岛的岸边,竟悄悄燃起点点殷红——是彼岸花开了。</p><p class="ql-block"> 有荷叶的碧色衬底,也有柳丝的轻拂,它们贴着驳岸的青石板丛丛立着,像谁将胭脂研碎了洒在秋光里,红得清透,却又带着几分孤绝,连风掠过都要轻缓三分,怕惊散了这抹藏在水色里的艳。</p><p class="ql-block"> 去年此时,我曾和友人绕岛而行。那时荷瓣虽已枯卷,却还留着几分盛夏的余韵,而这彼岸花,正开在枯荷与驳岸之间,像给褪色的荷塘镶了道红边。友人指着花笑说,这花倒会选地方,把瘦西湖的柔与自己的烈揉在了一起。我们还约着今年要带一瓶桂花酒来,就坐在岛上的木凳上,看花开到暮色漫上来。可如今画舫依旧在湖面荡着,旁边的木凳却空着,只有彼岸花照旧开得热烈,而风里再也没有故人的笑声了。</p><p class="ql-block"> 清晨瘦西湖的水汽沾在花瓣上,凝成细碎的露。我蹲下身,指尖轻触薄如蝉翼的瓣,凉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这花总这样,花叶生生相错,像极了那些明明望得见,却再也抓不住的时光。去年落在驳岸缝隙里的花瓣,早被湖水浸成了浅红,如今却滋养着新的花茎,可去年陪我看花的人,却像湖面上的烟,风一吹就散了,只剩留在脑子里的痕迹了。</p><p class="ql-block"> 远处传来游船的橹声,伴着导游轻柔的讲解,说这彼岸花是忘川边的花,开得艳了,就离奈何桥近了些。小时候在家听大人讲这话只当是戏言,直到昨天到怀义厅送老友最后一程,才懂这红里藏着多少无可奈何。就像这荷花岛,夏天满湖的荷花颇有几分姿色,可到了秋天,只见枯萎的莲蓬梗斜斜指着天,唯有这彼岸花,偏要在这寂寥里开得张扬,像在提醒我,离别从来都不等人,时光更是走得匆匆。 </p><p class="ql-block"> 瘦西湖暮色漫上来时,湖面会泛着淡淡的金,此时,彼岸花被染得暖了些,像一团团小小的火,守着岸边的石。原来生命就像这花,短暂得像瘦西湖的一季秋,可即便短暂,也该像它这样,不管有没有花叶相伴,不管会不会落入尘土,都要热烈地开一次,把自己的红,留在这水色山光里。</p><p class="ql-block"> 走离荷花岛时,回头望了一眼,彼岸花还在岸边立着,被瘦西湖的秋色裹着,像一幅淡墨里点了朱砂的画。我知道明年秋天,这花还会开,又会有新的人来看花。可那又怎样呢?去年的风,去年的花,去年的笑声,早被这湖水酿成了回忆,藏在每一缕水汽里,等某个秋日用桂香作引,再漫进心口,提醒我曾那样认真地爱过事业、爱过生活、爱过生命。</p><p class="ql-block"> 彼岸花又开了,一年又过去了。奈何桥或许真的近了些,可瘦西湖的水还在流,橹还在荡,花还在香。</p><p class="ql-block"> 明年秋天,我还会来这岸边,带一壶桂花酒,哪怕只是自己坐着,就是想看看这花,看看这湖,把那些无可奈何,都揉进这软乎乎的秋光里,酿成时光的甜,绘成岁月的美。</p><p class="ql-block"> 2025年9月16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