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孩，你幸福就好（上篇）

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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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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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通讯录上那个S市的陌生手机号码，我保存了整整七年了。七年，那个电话过来的频率，仅仅只是两次。可唯独的这两次，电话只是接通了，那一头却没有只言片语。

但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小不点打来的。七年，是我和她分手的七年，恰好是我们过去相伴的时间的三分之一。

小不点，是我给岁宁妹妹起的小名。我母亲与她的母亲交好，情同姐妹。岁宁妹妹降生，母亲领着我一起去妇儿医院探望。不过，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

听母亲说，岁宁妹妹生下来并不是太好，虽然是足月出生，体重却与正常的标准相差太远，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不达标，在新生儿重病监护室足足养了将近两个月，才慢慢好转。

我第一次抱岁宁妹妹，一点重量都没有，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抱了一团棉花似的。我伸了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逗弄，她抬了抬眼皮，转动着水灵灵的眼珠子看了我一眼。

那种黑亮之间熠熠生辉的神采，一直让我难于消融。那样的眼眸，哪里是一个新生的孩儿，分明是上帝精心的雕琢，分明是万千星辰的坠落。

先天的不足，导致岁宁妹妹从小就体弱多病。我们两家同在一条街上，相隔的距离，不过百米。因此，我常常会过去抱她。

偶尔，母亲会笑话我：“南之不是不喜欢小宝宝嘛，我看你这两年可没少往叶家跑，以前你总说婴儿有奶腥味什么的，嫌弃得很。”

像是被人识破了什么秘密似的，我尴尬地挠了挠头，笑道：“妹妹小，又总是生病，动不动就要打针吃药的，受了多少罪啊，怪让人心疼的。”

母亲听我这样说，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应道：“可不嘛，回回病起来啊，没有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好不容易养一点皮肉，又瘦下来了，早上你莹姨还说有点咳，天寒地冻的，只怕又要肺炎住院了。”

养到五六岁，岁宁妹妹的病痛总算是少一点了，也到了差不多要上小学的年纪。这几年，虽然病着，却不影响她冰雪聪惠，诗词歌赋会背很多，乘除法口诀倒背如流，百以内的加减法直接就能写出答案。

这也是我喜欢岁宁妹妹的原因，尽管瘦，却是粉雕玉琢一般招人怜爱。身体好起来了，话也多起来了，像只小麻雀一样跟在我的身后：“南之，顾南之，你要去哪里呀？等等我，我也要去，你抱我。”

我转过身，假装板起脸，装了一副威严的样子吓唬她：“不许叫我名字，不要整日跟着我，小黏人精说的是谁啊，就是你。你下次再没大没小的叫我名字，不叫哥哥，我就把你扔草丛里去。”

不过是随口说说，哪曾想，她却当了真。眼泪像泉水一样汩汩地流了出来。哄半天都哄不好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么小的一个人儿，都不知道她哪来那样大的气性，愣是几天不肯理会我。

我有苦难言，好在又不肯松懈地连续哄了几天，用一只小布偶，总算是哄好了。有了前车之鉴，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不敢招惹她，生怕又触到她的逆鳞，她要抱要背，全由着她的性子来。

渐渐地，她似乎也忘了生我气的事，又与以前一般要好了。好就好，关键她还是不知羞的年纪，拖了自己的小被子从她家到我家，引无数人指指点点。

到我家楼下了，她便直喊：“南之哥哥，南之哥哥，我要来跟你睡觉，以后我就住在你家了。明天我让我母亲送点肉，送点米来，我天天住在你家，我要跟你一起上学。”

不容拒绝，她已经上楼来了。半秒都不含糊，在床沿坐下来，脱了鞋便上床。上床了就趴下，撩开衣服露出小小的背。

“羞羞，快把你衣服穿好，哥哥是男孩，你是女孩……”望着她纯澈的双眸，也就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童，跟她说男女有别吗？显然没必要。毕竟，我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南之哥哥，我背上痒，有一万只虫子在咬，你快给我挠挠，虫子是不是正在啃我的肉？”

这小家伙，一万只虫子，亏她说得出来。我伸手去挠，一边与她讲条件：“南之哥哥给你挠三分钟，不痒了你就回家去。”

明明说好的，我的手还在她的背上，她就已经睡着了。她睡着的样子很可爱，乌黑浓密的长睫毛，卷卷的，翘翘的，垂下来，像极了月亮船。

笔挺的小鼻子，红润的嘴唇半撅着。我忍不住伸手在她粉粉嫩嫩的脸蛋上触了触，那美妙的感觉，非是言语可以形容。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岁宁就赖上我的床了。每每霸占，都是理直气壮的，没有一次不是撩起自己的衣服让我挠背，理由都是她的背上有一万只虫子在咬。

我进入青春期，长出喉结，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便无法再忍受她依旧赖着跟我同床共枕，这令我无法尴尬和害臊。

一开始，我是好好与她说的，但她不听，我的语气便稍微重了这些。谁知道她竟然嘤嘤地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样子，让我十分痛恨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

这些年，不管是父母亲还是我，可有把轻寒当过外人？确切地说，家人对于我和她的感情发展乐见其成。

“小不点，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更不是嫌弃你。哥哥已经进入青春期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为了你自己的名声着想，我们就分开睡，好不好？”我几近哀求。

她还是哭，声泪俱下地质问我：“说到底，名声不过是幌子，你的青春期也是幌子，是你嫌弃我，嫌弃我与你不一样，嫌弃女孩子一堆的麻烦，没你们高级。”

我有苦难言，在这样半大不大的小女孩面前，显然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只是，说我嫌弃她，这话又从何说起？

我第一次意识到岁宁的成长，却是她高一那年的暑假。一天，我在家里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她过来，过去她家一问，才知道她和同学去看电影了。

起初我以为与她一同去看电影的是女生。毕竟她这些年从不与任何同学有往来，且她文静乖巧，除了到我家，别处多半也不会去了。

等到天将黑，远远就听到她悦耳的笑声，夹杂着一个男孩的声音，我心下一沉，起身走出门口去看。

本来他们也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可她的身边站了一个除了我以外的男孩，便足以刺痛着我。她的笑声，不禁让我怒火中烧。

“叶岁宁，你给我过来！说好今天带你学下学期的知识的，你一声不吭就跑出去了。还有，这谁啊？别什么人都跟出去，万一是坏人可怎么好？”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势拉住她的手腕，将她与那个男孩隔开一点距离。

“南之哥哥，这是我们班的班长，他人很好的，全班的同学都帮，老师的得力助手，大家都喜欢他呢，他不是坏人。他特别帅，打球的时候，球场边的女孩子都会围着他尖叫。”

岁宁无辜的解释，无异于是在我的心口又补了一刀。什么鬼，顶多就是不难看罢了，与我比起来，他连入门都算不上，怎么岁宁这傻丫头就觉得他帅呢？

尽管如此，却也让我有了危机感。我的女孩，我的岁宁，她已经懂得了欣赏除了我以外的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