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春归

昆 塔

一

直到1985年，家里仍用燃煤。多年以前曾有使用燃气罐的计划，父母觉得不习惯或对使用的安全性有顾虑，没有添置。春去秋来，家中储备燃煤，星期天与姐姐拉板车，去一桥头煤场，买了760斤煤灰回来，在楼前狭小的空地上捏煤球。场地小，只用了一半煤灰，剩下的下星期再捏。襄阳11月立冬，12月下旬下了雪。

岁末年尾，迎接新年。在荆州街新华书店买两套唐梅吐艳，一套挂客厅，一套送给臣叔叔贺以新年。学校分发物资5斤鸡蛋，10斤花生，月奖5元，21元书报费。物资不多，些许福利，甚至发一只活鸡。工资有保障，带课，带运动队，组织体育活动，业余自考学习，骑自行车往返家里学校，是入职以后生活内容和规迹。

下雪天，最冷时-4度。母亲冒着风雪去了哥哥家，看护孩子，如果不是星期天，母亲都过去，哥哥嫂子去上班。等过了明年元月23日，孩子就满一周岁。这个冬天虽然寒冷，家的温暖呵护着每一个家人。按照自考计划，在自考办已报考明年上半年4月开考的古代文学和古代汉语。既要带课，照顾家人，也要利用业余时间用功读书。

1986年的元旦，在家陪伴母亲，趁着天气好晒被子，劈柴火，剁饺子馅，中午包饺子。饺子皮是自己轧的，食堂有轧面机。家里有面粉，用面盆和面打成絮，轧几道成了面皮，撒面扑防粘连，切成条切成块，饺子皮就成了。母亲说，以为哥哥上班不在家，没人会，没料到我很快就上手了。

中午吃水饺，饺子馅是母亲和姐姐精心调的味，香油佐料，精盐适量，味道鲜美。母亲按人头下水饺，锅开三遍，续三遍水，劲道不粘锅。调传统口味醋碟，吃饱了，没有午休，在客厅看电视，喝茶，吃零食，没有了平时的午休。母亲可能是疲惫了，晚上9点半就早早休息。

元旦放假，也是重要节日，哥哥嫂子带孩子回来，在家住下，其乐融融。带孩子到公园，出大门过马路就是公园，绿树参天，空气清新。出去玩，小孩子也很兴奋。祖孙三代，天伦之乐，让这个元旦，这个家庭充满了快乐和幸福感。虽然少不了买煤买蜂窝煤买米面粮油剖鱼切肉一日三餐的繁琐。

二

上午有课，骑车从一桥过河经东门桥是再熟悉不过的路线，大约一刻钟到学校。身强力壮，来来去去，雷厉风行，青春芬芳。按照教学大纲编写教案，让每一个学生完成体育达标。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冬季长跑比赛，全校分年级进行，记录名次，颁发纪念品。临近期未，教师团支部发影票，工会又发了5斤鸡蛋，6斤香油。

元月中旬下了大雪，落在窗台上的雪有一寸厚。母亲去了哥哥家，冒着风雪去的，天上下雪，地上有积雪，天寒地冻，行走不易。雪地泥泞，晚上母亲睡在哥哥家。这是新年，也是期末，体育课考核早于其它课，已停课，老师参加期末监考。特意找到田书记说明调离意向，书记回复说暑假后考虑。

年终写了工作总结，寒假在即。哥哥的孩子将满周岁，与母亲说抱去照相馆留影纪念。母亲给长孙子穿戴好，在绒帽上戴上一枚国徽。我抱着孩子去襄江照相馆，登记照相，摄影师让孩子站在屏幕前，有些站不稳，勉强靠着，抢拍了一张。孩子生日的那天，哥哥嫂子在家请客，母亲哥哥嫂子姐姐和我相聚一起，非常开心。

一边是工作，一边是家庭孩子，平平常常的居家日子，充实了，快乐了，忙碌了。毕竟是冬天，没有供暖的年代带给生活，特别是老人的孩子以身体挑战。也是因为忙碌，这期间母亲感觉疲惫，出现牙齿痛，或有头痛。家务事情，一日三餐还是母亲在操持，我若在家母亲就更忙。

己近年关，又是丙寅虎年，也是我的本命年。大年三十从学校赶回去已是下午1点半。包饺子，剁肉馅，轧饺子皮我也拿手。母亲说，还担心我不会，没想到弄的还好。包饺子吃既省事，也快捷，拌凉菜牛肉缠蹄等，味道好，营养丰富，吃饱喝足，劈柴火燃煤炉备用。晚上陪母亲和姐姐守着电视看春晚。

陪母亲聊天，走亲访友，读书学习，大过年的一样也不会落下。去哥哥家，最热闹，因为有一岁的骋骋小宝宝，最让奶奶开心。哥哥嫂子兴致高，做了满桌子的春节宴，吃饱喝足，打打麻将，也是快乐的消遣。春节期间，母亲安心在家，不用每天赶去照看孩子。哥哥嫂子放假在家，享受节日安逸。

三

这些年，春节期间，大约在初三初四，母亲要提醒我和姐姐去给二姨和舅舅家拜年。去舅舅家拜年不曾间断过，郑重其事的带上礼物。舅舅也在等着我们去，不外出。用舅舅的话说，樊城的外娚要来，不能出去了。备齐备好了各种凉菜，蒸菜，地道的传统的襄阳炒菜。舅妈说，凉拌的黄豆芽都是一根根用手掐出来的精细菜。

亲戚家，舅舅家走的最近。去舅舅家吃饭，最能品尝到美食味道。舅舅有对我母亲的牵挂。对我们说，今年自酿的米酒甜的很，手气真实的好，年年都是这样，难得你们有口福了。舀钵子米酒，盖上盖子，用网兜提上，临走的时候不忘叮嘱别洒泼了，带回去让我母亲尝尝。

春节有雪下在正月初八，雪下的大，落地上，落在窗台上，足足有两寸厚。往返家和学校，雪仍在零零星星的下。还没有开学，在寝室里自修学习，更易静下心，学习进度快，效果好。开学在即，教研组开会了，布置安排新学期教学工作。学生已报到，带课进入新学年，按部就班，上午课下午课，填空似的。

过完春节，正缺钱花的，会计室潘会计张会计通过领工资。工作快三年了，月薪64元多。分管体育组的童副校长，在开学之初，约我谈工作，希望我能把学校学生的群体活动抓起来，谈了许多思路和设想。开学以来，又下了几天雪，几场雨，校园泥泞，上体育课也受到场地影响。

自考学习古代文学，古代汉语的教材，需要时间保证，教材内容还是有难度的。早餐之后，上课之前，如果没有同学朋友来访，大致可以学习两小时。我的校友晓刚和德清仍在支持我的自考学习，寄给我自考指定的学习教材，复习提纲和资料。按照指引，做练习题，译古文，学习古代汉语词序，语法。

学校体育教学工作，准备迎接检查。按照童副校长的意见，立即启动加强体育工作管理工作办法，制定和实施考核奖惩制度。中学体育教学工作，无论怎样，核心是上好课，提高一节课45分钟的教学效率，锻炼效果。即使是省重点中学，体育课的被重视程度或者说课的占比份量，也是明显不足。

四

会上讲起来重要，落实到日常次要。这是体育课在中学的一般现状。体育教学的机制决定了体育课现实的状态，对于比，体育老师无能为力，也难以改变。考核也好，奖惩也罢，在1986年代，较长的一个时期，可能只能维持现状。按照现有的工作量，一天平均三四节课，课间操，运动队训练，负荷饱和。

三月里风风雨雨，四月天芳草萋萋。清明时节4月3日8点半钟，陪伴母亲乘车去给姥姥扫墓。母亲对姥姥的感情很深，经常给我们讲述姥姥过去的故事和艰辛经历。母亲把对姥姥最深沉的爱和思念埋藏在心里，从容面对生活和现实困难，爱护子孙，宽以待人，吃苦耐劳，勤俭持家。

母亲是我们最亲最爱的，我爱我的母亲，从小到大，从大学毕业到参加工作，对母亲的爱至高无上，没有一丝的含糊。无论何时何地陪伴在母亲身边，深深地感受到母亲的温暖和亲切。母亲所思，既我所想，母亲所愿，既我所意。当母亲的儿子，守候陪伴母亲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面对工作分配，填报志愿的时候坚定选择回来襄阳的初衷。无凝这是一个非常重要，又十分正确的选择。这是一个可以无怨无悔，可以告诉未来的决定。母爱的光辉照亮我们的未来，福佑子子孙孙。我们要从母亲身上学习坚强，慈爱，宽容，隐忍，勤奋，无畏。

这一路往城东40里路，风尘仆仆。姥姥安息在这座墓茔己五年。我们用传统的习俗，给姥姥跪叩，焚纸焚香，敬献我们亲手扎制的花圈，缅怀过去姥姥给我们家所付出的一切，追忆姥姥的音容笑貌，表述我们的不尽哀思。只到上午10点，日头己高，陪伴母亲转车往东去，去艾庄。

抵达艾庄的路口，南向的坡上是一丛茂密的松树林，这里有父亲的墓地，矗立着父亲墓碑。去年十月一，我和哥哥骑车过来，为父亲的墓茔培土。清明和母亲来过，焚纸焚香寄托哀思。用黑色漆描写墓碑。近处有人家，老者姓艾，每来借给我们铁锹用。后来熟悉了，好似朋友，也带东西来相赠。我和母亲是一大清早出来的，此刻站在松树翠色里，哀思如潮。过了正午才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