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与命运

“笑中含泪”金永俊

　　有时一张小小的照片，也能改变人的命运。

1978年我在丽水城关梅山中学任教。有一天校长碰到我，问我：“你有否报名参加高考？”我说：“没有。”她说：“为什么不报名参加高考？”我说：“大学考进去读好出来，也不过在城里教中学。我已在城里教中学了，读不读一样的。”她说：“不一样的！你现在没学历，将来大学毕业的出来后，会把你调到乡下去的。”

校长这一提醒，我马上醒悟过来了。因我在乡下已呆过好几年，乡下生活艰苦不说，主要是交通不便。周末时间都花在回家与返校的路上。

因高考报名快结束了，去照相馆拍照已来不及了。就在家翻找出一张不大清楚的旧照片，到县招生办交了五毛钱报了名。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本已被杭州大学中文系录取，档案也被杭大拿去了。

后来他们看我档案上的那张一吋的照片，看不大清楚。就打电话到丽水地区招生办，叫他们派人去我学校看一下人，再回复杭大招生人员。

可地区招生办很忙，没及时派人来看。过了两天才派人来学校看我。

殊不知这时地区招生办派人来看我已没用了。因杭大等了一两天没见丽水招办回电，已把我档案退回丽水招生办，我的档案已在杭州往丽水的路上了。

档案退回后，我被浙江师范大学丽水分校中文系录取。

就因一张小照片，使我从杭州大学贬到浙师院丽水分校，从本科生降为专科生。三年毕业后还要再参加函授三年，才能拿到本科文凭。

九十年代中期，有一年省里出台了一个在省重点高中招收“高师预科班”的政策。我们丽水中学有50个“高师预科班”的名额。

中考时填报这个班的考生不少。因它对农业户口的考生吸引力特别大。对非农业户口也有吸引力。因当时高校招生名额有限，高考升学率不高，考高中中专有的都有一定难度。

虽规定高师预科班的学生毕业高考时只能报考师范类高校。但如果高考没上线，也可以发给中师文凭，且包分配工作。

这对急于跳出农门的农业户口考生来说，等于是上了“农转非”，“吃皇粮”的保险了，只要一录取就是准体制内人了。所以报考“高师预科班”的人很多。

那时我在学校教务处负责招生工作。地区招生办组织的中专招生录取工作开始后，我去参加“高师预科班”的录取工作。

招办主任把中专录取工作的有关事项交待清楚后，就把报考高师预科班的上线考生的档案给我，让我审查录取。

我一份份档案看过后，淘汰了几个虽总分上线，但英语太差，不及格的考生。

其中看到一个考生的档案，其父母是城关灯塔大队的农民。她的体检档案上特别提示：“该考生脸部有胎记。”

我想仔细看看档案上的照片的“胎记”在哪里，但因照片太小，看不大清楚。

有那“胎记”的提示和一张看不大清楚的小照片，我无法录取她。但有那“胎记”几个字，我完全可以不录取她。

这时我想起我高考录取时的“照片之事”，产生了恻隐之心。我想不能因那体检报告“有胎记”几个字，照片又看不清楚就轻易把她淘汰掉。

于是我就向招办麻主任请示，要求请假去那考生家，查看她本人脸上胎记的具体位置和大小。

主任同意后我就按考生档案上的地址找到她家。看到她本人后，发现胎记的位置在右脸鬓发边，面积也不大。我想这点胎记，当老师也没多大影响。

于是我回去后就把她录取了。如我怕麻烦，图省力，不录取她，也完全没有错。但对这考生来说，就可能影响她的前途命运了。

这也许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