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承德普佑寺:藏在避暑山庄旁的“皇家佛学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邵勇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若说承德避暑山庄是清代帝王的“夏都”,那紧邻山庄的普佑寺,便是藏在山水间的“皇家佛学院”。这座看似低调的寺庙,既非香火最盛的祈福地,也非建筑最华丽的皇家道场,却藏着乾隆皇帝“以佛治边”的大智慧,连檐角的铜铃、殿内的经卷,都写满了百年前的民族与文化密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普佑寺坐落在承德外八庙的核心区域,东接普宁寺,西临安远庙,北望避暑山庄的烟雨楼,南靠磬锤峰的丹霞赤壁。这样的布局并非偶然——清代时,避暑山庄是帝王处理蒙古、西藏事务的“外交中枢”,而普佑寺恰好处在“皇家生活区”与“民族寺庙群”的衔接点上。当年,蒙古王公、西藏活佛来承德朝觐,既能在普宁寺参加大型法会,也能到普佑寺与高僧论经,帝王则可通过寺庙的佛事活动,不动一兵一卒便凝聚人心。如今站在普佑寺山门前,仍能清晰望见避暑山庄的宫墙与外八庙的金顶连成一片,仿佛还能听见百年前经声与朝贺声交织的回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普佑寺的诞生,源于乾隆皇帝的一次“军事胜利”。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清军平定准噶尔叛乱,西域重新纳入中国版图。为了安抚归降的蒙古、维吾尔贵族,也为了培养能沟通汉、藏、蒙、满语言的佛教人才,乾隆下旨“建寺育人”,普佑寺由此诞生。与其他皇家寺庙不同,它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教育功能”——这里不仅是供奉佛像的道场,更是清代规格最高的“佛教大学”,鼎盛时期,寺内有300多名来自蒙古、西藏、内地的僧人在此研习佛法,学习多种语言和天文历法,毕业后多成为各地寺庙的住持或沟通民族事务的“文化使者”。可以说,普佑寺的香火,本质上是乾隆皇帝“文治”的延伸,是用经卷代替刀剑的治国智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走进普佑寺,你会发现它的建筑布局,藏着“汉藏合璧”的精妙。寺庙整体遵循汉式寺庙的“中轴对称”格局,从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到后殿,一条中轴线贯穿始终,符合内地人对“礼制”的认知;但细节处却处处可见藏式风格的“小心思”——大雄宝殿的屋顶采用藏式“歇山重檐”,屋脊上的“吻兽”比普通寺庙多了两只,象征皇家规格;殿内的立柱雕刻着藏传佛教的“八吉祥”图案,而非内地寺庙常见的龙纹;连地面的方砖都按藏式“曼荼罗”的布局排列,暗含“宇宙和谐”的寓意。最特别的是寺内的“经堂”,当年这里的经书架分三层,分别摆放汉文、藏文、蒙文的佛经,僧人在此轮流授课,三种语言的诵经声曾日夜不绝,如今虽经卷已移至博物馆,但书架的榫卯结构仍完好如初,仿佛还留着百年前的墨香。</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不过,这座“皇家佛学院”的命运,也藏着历史的沧桑。1941年,一场大火吞噬了普佑寺的大部分建筑,如今我们看到的大雄宝殿、天王殿等,是后来按原貌修复的,但正是这场大火,让一处“意外之景”成了普佑寺的独特标志——寺内残存的几座藏式“嘛呢塔”,塔身虽有烧痕,却依然矗立在夕阳下,塔身上的“六字真言”历经风雨仍清晰可辨。这些残塔没有被彻底重建,而是以“残缺之美”保留下来,像一位沉默的老者,诉说着寺庙从鼎盛到劫难,再到重生的故事。如今游客走到残塔前,总会忍不住驻足:烧黑的砖块与新补的青砖交错,恰如历史的裂痕与修复,让人读懂“传承”二字的重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如今的普佑寺,少了当年的皇家气派,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厚重,没有熙熙攘攘的香客,只有偶尔来此写生的画家、研究历史的学者,以及被“皇家佛学院”故事吸引的游客。当你站在大雄宝殿的台阶上,听导游讲起乾隆如何通过寺内的经会化解民族矛盾,看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曼荼罗”的影子,再望向不远处避暑山庄的琉璃瓦——你会突然明白,普佑寺从来不是一座普通的寺庙,它是用信仰搭建的“文化桥梁”,是藏在山水间的“治国课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普佑寺你触摸的不是冰冷的古建,而是百年前帝王的远见与民族融合的温度;你听见的不是简单的经声,而是多元文化在中华大地上共鸣的回响。这座“皇家佛学院”的故事,远比你想象的更动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5、9、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