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担长

冰客

文字撰写：冰 客

插图绘制：刘现辉

　　在乡村的记忆长河里，总有一些鲜活的小生命，如同散落的星辰，点亮了懵懂的童年时光。担长，便是其中最令人难忘的一颗。担长，又名扁担钩，隶属于锥头蝗科负蝗属，是田间常见的蝗虫种类，虽被定义为农业害虫，却在我们这一代乡村孩子的童年里，扮演着不可或缺的“玩伴”角色。

每到夏秋交替，暑气尚未完全消散，田野便成了担长的乐园。田间的玉米地、地头的野菜丛、沟边的狗尾草旁，总能瞥见它们的身影。担长的“外衣”颇具心机，要么是与禾苗融为一体的翠绿，要么是和泥土颜色相近的褐黄，像是大自然亲手绘就的保护色。它们身形细长扁平，最特别的是那尖锐的三角形头部，线条流畅得好似匠人精心雕琢的玉饰，凑近了看，连复眼上细微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模样精致得不像田间的小虫，反倒像件微缩的艺术品。担长虽长着翅膀，却不常展翅飞翔，它的后腿粗壮发达，肌肉线条饱满，犹如安装了强力弹簧，只需轻轻一蹬，便能“嗖”地弹出好几米远，瞬间钻进茂密的草丛，只留下晃动的草叶，让人寻不见踪迹。

小时候，捕捉担长是最令人雀跃的游戏。放学后，几个小伙伴扔下书包，一头扎进田间地头。眼睛紧紧盯着草丛，一旦发现那灵动的身影，立刻屏住呼吸，随手脱掉一只布鞋握在手里，弓着腰，蹑手蹑脚地一步步靠近，生怕惊动了它。距离差不多了，便猛地将鞋子往下一扣，紧接着快速按住鞋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一道缝查看——有时鞋下空空如也，只扣住几片碎叶，那是担长凭借敏捷的身手逃之夭夭；但更多时候，能看到担长在鞋下慌乱地蹬着后腿，这时便欢喜地将它捉出来，捏在指尖把玩。

小伙伴们笑着捏住担长的两只后腿，将它悬在空中，口中念念有词：“担长短，担长长，挑水孝敬丈母娘。扁担钩扁担钩，你挑水，我喝粥。”随着念叨的节奏，手指轻轻晃动，担长便会条件反射般用力上下拱动身体，细长的躯体一弯一挺，真像个卖力挑水的小夫子，逗得我们这些小伙伴蹲在地上哈哈大笑，连田间的蚊虫叮咬都浑然不觉。

如今知道，担长确实是危害庄稼的害虫，成虫和若虫都会啃食农作物的叶子，留下参差不齐的缺口，影响植株生长，还会降低蔬菜的商品价值。可对于在乡村长大的我们来说，那些关于担长的记忆，早已盖过了它“害虫”的身份。如今再回到农村，当风掠过田野，看到草丛中那熟悉的身影一跃而起，那些光着脚在田间追逐的美好时光，便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温暖又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