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的秋天

学俭

旭日东升。

卖或后天牤牛的季节到了。一头牤牛重600至800斤。配种是一把好手。配种成功后，孕牛定能生下好犊。

这牛壮实得像座小山，走起路来四蹄生风，牧民们都说它是草原上的“种牛状元”。每年一到这时候，邻近的牧场主就骑着马、开着车来打听行情。它不只是牲口，更是来年希望的象征——一头好种牛，能带活一整片牧场的血脉。

这是上等的种牛。

阳光斜照在它油亮的脊背上，像披了层青铜铠甲。它站在圈栏里，不躁不怒，眼神沉稳，仿佛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是整个牧场来年的生机。这样的牛，不单是力气大，更有一种天生的贵气，让人看了就安心。

忙牛在牛群。

乌珠穆沁种羊，重达90斤。

那羊站在草坡上，一身白毛蓬松如云，风吹过时，像一团会动的雪。它不慌不忙地啃着草尖，耳朵时不时抖一抖，警觉又从容。这种羊耐寒、长肉快，是牧民过冬的底气。谁家要是养出几只这样的种羊，来年剪下的羊毛能换一辆摩托车。

出租的种羊。

鸟珠穆沁大尾羊，是绝佳品种。肉肥鲜嫩，产绒多。出口阿拉伯地区，很受欢迎。漕看我们牧埸牧民的羊有多肥美。

牧草已黄，牲畜的膘肥体壮。

秋风一起，草原就换了颜色。绿意退去，金黄铺展，像大地披上了旧而温暖的毯子。可别小看这枯草，它才是最养人的——经过霜打的草，糖分沉淀，牲口吃了上膘快。牛羊走起路来屁股一颠一颠的，连骆驼都挺起了双峰，仿佛在炫耀这一季的丰收。

机械化打草。

机械打草一体化。

铁牛在草场上轰鸣着前进，镰刀一扫，齐刷刷的草浪应声倒下。搂草机紧随其后，把散草聚成一条条金黄的“面包线”，再由打捆机压成方块，整整齐齐码在地头。过去一家人忙活半个月的活儿，如今一台机器一天就能干完。草原的秋天，也有了现代的节奏。

手動搂草，牧民真勤快。

可也不是所有地方都用机器。有些老牧民还是喜欢拿耙子一搂一搂地收草，边走边哼着调子。他们说，机器太快，漏了草根下的露水香。人走慢了，才能听见秋天的声音——草叶断裂的轻响，风掠过耳畔的低语，还有远处牛羊的轻唤。

打好的草拉回家，不仅够自家冬储，还可卖草挣钱呢。

草垛堆得像小山，一辆辆皮卡满载而归。车斗里压得实实的草捆，是冬天的口粮，也是口袋里的钱。有些人家多打了草，干脆拉到镇上去卖，一捆能换几十块。牧民们笑着说：“秋天不光养牲口，也养人。”

增了秋膘的马，膘悍挺胸，好有气势。

那些马，个个精神抖擞，鬃毛在风里飘着，像一面面战旗。它们吃饱了草，喝足了水，跑起来四蹄翻飞，连影子都拉得又长又亮。马倌骑在马上，腰板挺直，仿佛不是在放牧，而是在巡视自己的王国。

训马。

牧民马也穿上新棉袄，爱马心切。

晚秋。

双峰耸立的骆驼回家了。

骆驼慢悠悠地走着，一步一摇，像从沙漠深处走来的老旅人。它们的驼峰高高耸起，里面装满了脂肪，是穿越寒冬的能量库。牧民家的孩子跑过去抱住骆驼脖子，笑声在空旷的草地上荡开。这声音，是秋天最暖的回响。

驰骋的马群。

马群如风般掠过草原，蹄声轰隆，尘土飞扬。它们不是逃，也不是追，只是奔跑——为自由，为生命，为这辽阔无边的天地。骑手在后面紧随，身影在夕阳下拉得细长。那一刻，人与马、天与地，仿佛融成了一体。草原的魂，就藏在这奔腾之中。

训马的高手。

清晨的露水还没散尽，老马倌已经牵着一匹青鬃烈马走进沙窝地。那马通体乌黑，只有额前一撮白毛，像划破夜空的闪电。它不认生人，也不轻易低头，可老马倌只轻轻拍它的脖颈，低语几句，它便安静下来。他知道，驯马不是靠力气，是靠心与心的靠近。一个眼神，一次呼吸，都是对话。这匹马将来会成为马群的领头者，而此刻，它正学着信任这片土地上最沉默的守护者。

双喜的坐骑。

双喜的马。

牧场的傍晚。

马倌在夕阳西下赶回马群。

太阳快落山了，天边烧起一片橘红。马倌挥着鞭子，不紧不慢地驱赶着马群往家走。马儿们也懂时辰，不再撒野，乖乖地排成队，踏着晚霞的光回家。远处的蒙古包升起炊烟，风里飘来奶茶的香味。一天的劳作结束了，可草原的秋天，才刚刚进入最醇厚的章节。

祭祀敖包。喇嘛念经。

山坡上的敖包堆得齐整，五彩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牧民们绕着敖包顺时针走三圈，撒一把炒米，念一句祈福的话。喇嘛坐在石台上低声诵经，声音沉缓如溪流。香火袅袅升腾，混着草木的干香，飘向高远的天空。这是秋天的仪式，是对大地的感恩，也是对来年风调雨顺的期盼。人们不说太多话，但心里都清楚：这片草原能养活我们，是因为它一直被温柔以待。

过河洗羊。

河水清浅，阳光穿过水面，在鹅卵石上投下斑驳光影。羊群被赶下河滩，水花四溅，羊毛吸了水，沉甸甸地贴在身上。牧人赤脚踩在河底，一边推搡着不听话的羊，一边笑骂几句。洗过的羊一身轻松，上岸后抖一抖身子，水珠四散如星。这一洗，不只是去尘，更是为入冬前的最后一道准备。干净的羊毛，才能锁住温暖，扛过最冷的夜。

西乌旗下雪了。

我下乡乌兰淖尔雪后的景致。

牧埸下了初雪。

铺天盖地的初雪，让人心醉。不过，雪下的好大。

窗边的红色花朵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鲜艳，花瓣层层叠叠，中心的黄色花蕊更是增添了几分娇艳。

牧人的小屋里，窗台上摆着一盆不知何时种下的野花。秋风已凉，外面草木渐枯，可它却开得正盛，红得像一团不灭的火。女主人每天喂完牛羊，总会停下来看它一眼，顺手擦去叶上的灰。她说，花不怕冷，只要阳光还在，它就敢开。这花不名贵，也不香，可它站在窗边，就像秋天里一个不肯低头的梦。

内蒙古好山好水好地方。

雪山在远处静静矗立，山顶的雪终年不化，像一顶银冠。山脚下，林子黄了，草场肥了，牛羊成群，溪水潺潺。这里的秋天，不只是季节的轮转，更是一场盛大的收获仪式。每一缕风，每一片叶，都在诉说这片土地的丰饶与坚韧。

牧场的秋天，从不是萧瑟的代名词。它是金色的，是喧闹的，是充满希望的。草在收，牛在长，马在跑，人在笑。这片土地用它最丰盛的姿态，迎接冬天的到来——不是告别，而是积蓄，是等待，是又一次生命的启程。

额济那旗的黑河畔的胡楊林，金秋十月是赏胡杨的好季节。

胡杨林在秋阳下金得耀眼，像大地燃起的一场火。它们扎根在河湾，千年不死，死而不倒，倒而不朽。牧民路过时，总会停下马，看一眼这倔强的生命。有人说，胡杨是草原的守望者，它们站着，就是一种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