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涉水惊魂

大森林

我曾两次身陷涉水险境，尽管已过去数十年，如今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第一次是在我八岁多的时候，发生在上学的路上。从我家到学校，走公路有两公里多，若抄近路，能省一小半路程，但必须穿过一条小河。那条河宽约七八米，没有桥，只有几块路人自行搬来的石块充当“跳蹬”，供人临时落脚。走这条路的人不多，大多是我和小伙伴们为了“偷懒”才常走。天晴时还好，可一旦遇上雨天河水上涨，麻烦就大了。所以天气不好时，为了安全，我们宁愿多花时间走公路。

偏偏有一次，我被路上的恶狗纠缠，耽误了不少时间。为了赶上学不迟到，我没多想前一晚的大暴雨可能引发河水上涨，等匆忙赶到河边，才彻底傻了眼。眼前的河水比平时高出好几倍，原本的跳蹬早已被淹没，连影子都看不见。我一时没了主意：掉头走大路，肯定会迟到；可强行过河，实在是又怕又危险。或许是当时“不怕困难、不怕牺牲”的教育理念在心里扎了根，我竟决定迎难而上——过河。我壮起胆子，脱下鞋子，挽起裤脚，一步步往河里走。起初几步还算顺利，虽然有些踉跄，但好歹歪歪扭扭走了小半程。可快到河中央时，我突然眼前一花，脑袋发晕，思维瞬间混沌，只觉得自己像漂在水上，完全控制不住身体。危急关头，我猛然记起父亲曾讲过他年轻时也有类似经历，说此时最要紧的是冷静，必须抬头，让视线脱离水面，才能稳住心神。我立刻照做，奋力抬起头，望向河对岸。那一眼，竟如锚定风浪中的船，让我重新找回了身体的感知。待头脑稍稍清醒，我便一点一点，挪动脚步，三米、两米、一米……终于踉跄着踏上对岸。待站定回望，才发现全身早已湿透，分不清是河水还是冷汗。

另一次则是在我十四五岁那年。那时候农村没有自来水，日常吃喝用水全靠肩挑背扛，像洗衣服这种耗水多的活，只要天气好，我们都会去河边做。那天，我去河边洗衣服，还顺便带着侄女、侄儿，以及他们的两个小伙伴一起去玩。

一到河边，几个孩子就急忙去抓螃蟹，打水仗，玩得不亦乐乎。我则找了处既有光滑的石板又有深水凼的地方，拿起棒槌使劲捶打浸湿的衣物，借着挤压、摩擦和水流的冲刷，很快就将衣服上的污渍和灰尘清除。洗净拧干后，见时间尚早，便想着陪他们玩一会儿。

可就在我抬头擦汗的瞬间，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金佛山上，一股洪水正像猛兽般朝我们狂奔而来，速度快得惊人。我心头一紧，立即高喊：“快跑！涨水了！”可孩子们正玩得投入，哪里肯信？无人理会。我急得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都带了哭腔。幸而年长的侄女察觉异样，立刻拉起其他孩子往高处撤离。就在我们狼狈奔逃的瞬间，山洪已如千军万马般席卷而至，瞬间吞没我们刚才嬉戏的河滩。紧接着，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待我们逃回家中，人人脸色苍白，心跳未平，久久无法言语。

两次与水的较量，早已沉淀为记忆深处的惊涛，虽岁月流转，却始终提醒我：要敬畏自然，热爱自然，与大自然和谐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