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陈殷山 </p><p class="ql-block"> 淄水泱泱</p><p class="ql-block"> 第十一章（三）</p><p class="ql-block"> 李瑞仁夫妇在忐忑不安中等待兄弟的回来，神色黯然的李瑞义进门见到哥嫂竟然眼睛一热，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李瑞仁见瑞义沮丧地神态和难过的样子便知事情是彻底的黄了，他本想冲着李瑞义发作一番，但手足之情阻止了他恼怒的冲动，他压了压火气然后平静地问道：“今日辛苦了，见到唐少爷啦？”</p><p class="ql-block"> “见、见着了……”李瑞义努力控制住气忿、委屈、懊悔的情绪，想尽快的镇静下来。</p><p class="ql-block"> 于清萍见小叔子的窘样便安慰道：“兄弟呀，没事，别有什么压力，俺和你哥已经预料到了，不管怎样都不会怪罪你，这人呀无论办什么事总是有两种结果，不是好就是孬，不是成功就是失败，总不能啥事都能一锤子办成，好了，你别难过也别生气，这次办不成咱们再想别的法子，俗话说好事多磨嘛，现在你啥也别说了先回家去歇歇，弟妹和孩子还等着你呐。”</p><p class="ql-block"> 李瑞仁接着说道：“你嫂子说的对，你不用说俺也知道结果了，先回去吧。”</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愣愣地看着哥嫂不知是该说不该说还是该走不该走，于清萍看着尴尬的李瑞义，说：“要不俺去饭屋让大师傅做几道菜，你哥俩坐下喝点。”说者就要去伙房，李瑞义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说道：“不用不用，俺先回去了，等抽空俺再过来。”说完他抬腿就出了兄长家。</p><p class="ql-block"> “看样子这件事是彻底的黄了，银子也没啦，唉，窝囊。”李瑞仁叹气道。</p><p class="ql-block"> 于清萍也心疼那三百两银子，如今悄无声息地打了水漂，甚至连丁点的动静都没有听到，怪谁呢？想想就怪自己，她悔不当初出了这个主意才导致出现这种后果，自从嫁入东宅门她出过的主意还从来没有失算过，正是由于过于自信才导致这次败局，于清萍自我审视检讨着自己的作为，甚是懊悔。</p><p class="ql-block"> 李瑞仁看着夫人不说话，揣摩起于清萍的心思，觉得她肯定在悔恨自己的主意，他想当时夫人让兄弟去找关系本身并没有过错，错就错在兄弟找错了人，怨他交友不慎认识这么个不靠谱的人，后又思量这个想法也不对，说不定人家唐少爷已经尽力并确实把钱送给了县丞，那么错就错在县丞这个短命鬼身上，他这一死是一了百了，自己一闭眼倒是清净了，可咱却弄了个鸡飞蛋打，你说能怨谁？李瑞仁思量着，思来想去觉得谁也怨不得，怨就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硬着头皮去找高立成。</p><p class="ql-block"> 李瑞仁看着正在愣神的于清萍说：“夫人呐，想啥呢？”“能想啥，后悔呗。”于清萍回道。</p><p class="ql-block"> “有什么后悔的，吃一堑长一智，不吃点亏咋能长记性。”李瑞仁说着竟然笑了起来。“嗨，奇了怪了，你不心疼那银子啦？”情绪低沉的于清萍好奇地问道。</p><p class="ql-block"> “咋不心疼，心疼那银子就能回来吗？夫人，俺劝你也想开点，钱没了咱再挣，那点窟窿咱还不好补？别为了这事伤了身子。”李瑞仁担心于清萍生气再危及肚子里的孩子，他用温馨的话语宽慰着夫人。</p><p class="ql-block"> 于清萍抿嘴一笑：“哼哼，笑话，你倒是劝起我来了，有啥想不开的，俺才不在乎呐，千金散尽还复来……”</p><p class="ql-block"> 李瑞仁惊诧地听着夫人的话语，打趣道：“哎呀呀，夫人果然是厉害，李白的诗竟然朗朗上口，哈哈……”</p><p class="ql-block"> 夫妻二人你来我往对着嘴，尽量想忘却今日烦心的事，可两人怎么会忘掉呢？其实都沉积在自责之中，于清萍的自责在于打错了主意，李瑞仁是后悔没有早找县令高立成碰碰运气，并为兄弟的失误而自责，夫妻二人相互心知肚明。</p><p class="ql-block"> 赵飞蝶知道情况后十分气恼，埋怨李瑞义当时就不该答应去办此事，她说：“你看这事弄得，咱以后还怎么有脸见大哥大嫂，事没办成不要紧可那么多银子掉的不明不白，真是疼煞人，俺都替你丢人，当初俺就问你能不能办，你大包大揽的，结果弄了这么一出，你自己吃几两干饭不知道？非得去逞能。”</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天不遂人愿，县丞死了，你说俺能咋办。”</p><p class="ql-block"> “让你丧门煞，好事让你去办也办砸了，窝囊废。”赵飞蝶觉得还不解气，继续骂道。</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来到炕头一把将被子捂过脑袋任凭老婆的数落，一直等到赵飞蝶骂够了说累了，他才静下心来反思事情的整个过程，不管那唐继业说得是不是真的已无法追究，反正那银子是要不回来了，哥嫂嘴上不责怪自己是念及兄弟的情面，他们心里肯定是非常难受，那么明天怎么去面对哥嫂呢，终究还是要过去把事情的经过给哥嫂讲个清楚。他想起自己在院后旮旯里藏有的五十两私房钱，明天找出来带过去弥补下哥嫂的亏空，并考虑下一步的打算，他寻思着不能再去韩家铺窑上干了，整天死靠在那里没有一点空闲和自由，就拿那点死工钱，而且给的时候多也不合适少也不合适，岂不让哥嫂为难，俗话说饿死不打亲戚工，亲兄弟常在一个锅里吃饭也容易产生矛盾，天长日久的再干下去难免会兄弟不和，他琢磨还是回来经营自己的马队比较合适，毕竟是轻车熟路没有多大压力，有活儿就干没活儿拉倒，不用再为别人负责，自己也有时间常去城里跑跑，唐二少爷不是答应要和我合作做买卖吗，他这话也许是真的，毕竟他因这事也欠着俺的人情，如果快点赚些钱就能帮哥还上那些亏空，想到这些他决定明天和哥嫂一起说一下。</p><p class="ql-block"> 次日，李瑞义吃过早饭后来到大哥家，向哥嫂仔细叙述去见唐继业的详尽过程，李瑞仁问道：“唐少爷说把钱都给县丞啦？”</p><p class="ql-block"> “是，他说全都给他了。”李瑞义回道。</p><p class="ql-block"> 李瑞仁皱着眉头说：“唉，给不给都是他那张嘴，凭良心了，这钱掉得真冤枉，你说上当还不是上当，说被骗也不是被骗，就是感觉窝囊。”</p><p class="ql-block"> 于清萍在旁劝道：“掉了就掉了吧，还说这些有啥用。兄弟，这事你也出力了，哥嫂心里有数，成不成都是天意，你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就当没发生过。”嫂子的一番话让李瑞义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想假如不去桃花巷干那荒唐之事，也不至于被贼人劫走那剩下的一百两银子，还能给哥嫂减少些亏空，他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内疚，想赶紧快点挣钱给哥嫂补偿些损失，于是直接说道：“哥、嫂，俺不想在韩家铺干啦。”</p><p class="ql-block"> 李瑞仁一愣，问道：“为啥，不是干得好好的嘛。”</p><p class="ql-block"> 于清萍说道：“兄弟呀，你可不要为了那事就不干啦，哥嫂不会埋怨你，那县丞如果不死说不定事就办成了，如今怎么能怨你呐？依我看咱家这些年有点太顺了，当下遇到点倒霉的事也正常，哪有事事顺心的。”</p><p class="ql-block"> 李瑞仁顺势说道：“你嫂子说的对，古人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就是这个道理，祸福是相依的，哪有只有福气没有祸端的事。”</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心里已拿定主意，他涨红着脸强调自己不想干下去的理由，说：“我那舅子管得马队不行，他整天吊儿郎当的混日子，不是几辆车闲着就是干脆没货拉，那些牲口也喂得不好，有几匹骡马瘦得肋条都露出来了还经常生病，再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俺那马队就散架啦。”</p><p class="ql-block"> 李瑞仁听着瑞义的口气，猜想他是真得不想干了，劝也没有什么必要，他看了看暂无表态的于清萍，然后说道：“那既然马队遇到了特殊状况，你也就没有心思在窑上继续干了，不干也罢，回来安心经营你那马队吧。”</p><p class="ql-block"> 于清萍对低着头的李瑞义说：“先前你哥让你去韩家铺，是想让你跟着韩青田学点本领，让你日后也能开口煤窑来经营，可你现在有了新的想法，再说你整天在窑上也顾不上家里的事，时间一长，弟妹难免会有看法，哥嫂也就不劝你留下了，人各有志，哪个行当也有发大财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听到哥嫂同意了，心里的压力一下释放出来，瞬间感觉轻松了许多，他连忙拿出那五十两银子递给于清萍：“嫂子，这次你们赔了这么多钱，俺心里很愧疚，我这里还有五十两私房钱，给哥嫂补补亏的窟窿。”</p><p class="ql-block"> 于清萍一怔，赶紧双手推脱着说道：“兄弟，你这是干啥，这不是见外了么，哪能让你又出力又出钱的，亏了钱是俺们的事与你无关，不行，快收起来。”她退让着执意不收。</p><p class="ql-block"> 李瑞仁板着脸说道：“瑞义，你嫂子能收这个钱吗？瞎胡闹，快拿起来。”于清萍接着说：“不光不能收你这个钱，俺们还应该多给你点工钱。”说完又对着李瑞仁说：“当家的，咱兄弟在窑上很卖力气，既然不干了就多付给他半年工钱吧。”</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赶忙拒绝道：“不行不行，年后这才干了几天活，工钱不要了。”李瑞仁说：“那哪行，亲兄弟明算账，等让田文超抽空给你送过去。”</p><p class="ql-block"> “不用不用，哥嫂，你们千万不要这么办，给我俺也不要。”</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如释重负地回到自家院里，把那五十两银子又悄悄藏好，扑拉干净双手进了堂屋，对正在焦虑中等他的赵飞蝶说：“唉，总算是石头落地了，压得俺难受。”</p><p class="ql-block"> 赵飞蝶问道：“大哥没骂你？”</p><p class="ql-block"> “只要大嫂不生气，大哥能骂俺嘛。”李瑞义轻舒一口气。</p><p class="ql-block"> 赵飞蝶又问：“大嫂没吱声？”</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回道：“多亏咱大嫂知情达理，一进门看着大哥板着个脸不高兴，是嫂子开口说办成办不成的是天意，劝我不要放在心上，大哥听嫂子这么一说脸色也就好看啦。”</p><p class="ql-block"> 赵飞蝶听到这些话，焦虑的情绪松弛下来，她佩服地说道：“还得是大嫂呀，行事就是大气，要是俺丢了那三百两还不疼煞。”</p><p class="ql-block"> “是呀，大嫂还说要多给俺半年的工钱。”李瑞义随口说道，赵飞蝶惊讶地问道：“啊！为啥？”</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把辞职不干的事告诉老婆，赵飞蝶一听面色陡变：“你干得不是挺好的么，为啥不干啦？”</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把理由说给赵飞蝶听，赵飞蝶揶揄道：“你呀就是发不了大财的命，俺还指望着你以后能当个大窑主呐，唉，一滩烂泥抹不到墙上。”她想那件事办黄了，瑞义也确实不方便再在韩家铺窑上干了，再说家里这一大摊子事自己也有些张罗不过来，自己的兄弟又不争气，弄得马队的收入直线下降，因而她不再强烈反对瑞义的决定。她担心自己弟弟的去处，于是说：“那俺弟弟咋办，你可不能辞了他。”</p><p class="ql-block"> “你就忘不了你那熊弟弟 ，他干啥中用？”李瑞义轻蔑地问。赵飞蝶说：“不管中用不中用，你得给他口饭吃。”</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担心小舅子成了老婆的眼线，自己在外活动受到限制和监视，极力反对，但又执拗不过赵飞蝶也只能作罢。</p><p class="ql-block"> 过了几天，田文超果然送过来半年的工钱，李瑞义夫妇执意不收，但田文超说东家的意思硬是放下，赵飞蝶随后找于清萍送还，妯娌俩你推我让争了半天，赵飞蝶不得不又拿着回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待续 . 声明原创作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