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落

简约

<p class="ql-block">  火车经过格尔木后又走了许久,直到看见那片很低的云,才觉是真正踏入了这片土地。云不似别处高远,就贴在头顶,绕着黛色山尖,伸手仿佛能攥住一把蓬松的白,带着雪山融水的清冽气。</p><p class="ql-block"> 日光漫过草甸时,云会染成暖融融的白,像把千年积雪碾碎,又掺了些阳光的温度揉成团。我望着远处高岗,总盼着有朵云能落下来,让我披在身上,或抱在怀里。可山脚下移动的白,是羊群;黑色的,是牦牛,它们聚散不定,像被风揉碎的云影,始终隔着一段触不到的距离。</p><p class="ql-block"> “嗡达咧度达咧达咧嗦哈,嗡达咧度达咧达咧嗦哈……”远处梵音清透,像雪水淌过青石,从诺布苍酒店外面飘过来, 我出了门就看见了那朵云——从天上落下的“云”,那种白只是纯粹的、干净的白,像刚从雪山里捧出来的雪,蓬松而柔软;不,那不是云,是歌者怀里的小羊羔,干净而圣洁。我下意识靠近,他便轻轻将羊羔递来。指尖触到绒毛的瞬间,温热柔软的触感漫上来,像真的抱住了一朵落云。鼻子忽然发酸,眼泪差点涌出来,我用力抱了抱那团暖,才慢慢松开手。他将牵绳递回我掌心时,歌声又起,“嗡达咧度达咧达咧嗦哈——”,这声音飘向云端,纯净而清澈,仿佛把那朵未落的云又轻轻托高了一些。歌声还在漫延,混着远处经幡飘动的轻响,一同融进蓝得透明的天空……</p><p class="ql-block"> 我再次回头,风掀起他的衣角,那歌者怀抱的小白羊仿佛云朵一样轻轻擦过他的肩头,而那梵音仍在身后,托着天边的云,慢慢飘向雪山深处,再也没有落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