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成都》 五. (与乐山大佛的千年凝望)

龙江

<p class="ql-block">旅行第五日:与乐山大佛的千年凝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跟着导游的脚步拾阶而上,当乐山大佛的佛首终于完整地撞入眼帘时,我才惊觉此前所有关于“宏大”的想象,都如此苍白。它依山而坐,头顶与山巅齐平,仿佛从岩层里生长出来,与天地共生;脚下岷江、大渡河、青衣江三江奔涌交汇,浪花拍打着江岸,江风里似还裹着千年前凿石的叮当回响。这是旅行的第五日,我终于站在了这尊“嘉州凌云寺大弥勒石像”面前,以渺小的身影,赴一场与千年石刻的庄重对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沿着栈道下行到大佛的脚下位置,唯有站在这里,才能真正读懂“巍峨”二字的滚烫分量。通高71米的大佛,是24层楼宇叠起的壮阔;14.7米高、10米宽的头颅上,1051个螺髻纹路清晰,需仰头许久才能勉强看清全貌,仿佛每一个发髻里都藏着时光的密码;7米长的耳垂垂落肩头,传说能容两个成年人并排站立——可这哪里是“传说”,分明是唐代工匠用九十年光阴(公元713-803年,开元至贞元年间),一凿一锤刻进岩石里的奇迹。它从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一部呼吸着的“立体史书”,每一道纹路的凹凸里,都沉淀着岁月的厚重与工匠的温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沿着蜿蜒的栈道缓缓下行,指尖轻轻拂过石壁,粗糙的触感瞬间牵起跨越千年的联结。我忽然懂了,大佛“临江危坐”的姿态里,藏着最温柔的初心。古时三江汇流处水势汹涌,漩涡暗涌,无数船只在此倾覆,无数生命在此陨落。于是工匠们攀上悬崖,以山为纸,以刀为笔,凿刻出这尊弥勒佛,不为彰显神迹,只为“镇水护航”,护佑往来船只平安。如今江水早已趋于平缓,可大佛依旧眼睑微垂,神情肃穆地凝视着江面,像一位沉默了千年的守护者,见证着乐山从古时的渡口,变成如今车水马龙的都市,却始终守着那份不变的温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景区入口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世界文化遗产”的标识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那不是冰冷的牌子,是今人对古人的承诺。导游说,为了减少游客活动对石像的损耗,景区每日严格限流,栈道会定期关闭维护,就连游客能触摸的石壁区域,都做了细细的划定。这份小心翼翼的守护,像一股暖流撞进心里——我们眼前的哪里只是一尊石像,分明是一场跨越千年的“文化接力”:古人凿石造佛护江,今人悉心守护传之后世,两代人的心意,在时光长河里紧紧相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告别大佛时,阳光正温柔地洒在大佛肩头,将赤红的岩面染成暖金,江面泛着粼粼金光,像撒了满河的碎星。今天下午我们只有一个黄龙溪古镇景点,在这里的时间很从容,在凌云寺前听钟声悠悠荡开,看三江之水中裹挟着不同颜色的浪花相拥相融,可这尊千年石像,却让我读懂了“震撼”之外的万千感动。</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它是海通法师为筹集资金自剜双目的决绝,是三代工匠在悬崖上挥汗如雨的坚守;是古人对平安最朴素的祈愿,是今人对文化最虔诚的珍视。就连佛首1051个螺髻里,都藏着古人“天人合一”的智慧——第4、9、18层螺髻处的横向排水沟,与耳后洞穴、胸部藏洞连成完整的防洪体系,将宗教信仰与工程科学完美交融,即便在今天,依旧令人心折。</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山是一座佛,佛是一座山。若你也曾来到乐山,别只匆匆举起相机打卡,不妨多留些时光:听听江风里的千年回响,摸摸石壁上的岁月纹路,让自己的目光与唐代工匠的刻刀在石像上相遇。你会懂的,这场跨越千年的凝望里,伟大从不是一蹴而就的惊艳,而是用时光慢慢沉淀的坚守,是能在岁月里代代相传的、滚烫的心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龙江补写于成都昇华台宾馆. 2025年9月14日一稿末写完,2025年9月15日中午完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