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夏天(上)

阿芬

<p class="ql-block">撰 稿 人: 阿芬</p><p class="ql-block">美 篇 号: 217424395</p><p class="ql-block">图片来源: 自拍+网络</p> <p class="ql-block">立秋了,仍然热。白露了,还是热。今年这天,好像特别眷恋夏天,磨磨蹭蹭地不肯往秋天走。我也像是眷恋夏天,眷恋着那个曾经的夏天。</p> <p class="ql-block">乡村的早晨,特别早,比太阳出来还要早。</p><p class="ql-block">月亮还挂在天上呢,阿爹就来码头边挑水了,因为早上的水最清冽。阿爹的木桶落进水里,水里的月亮就碎了。阿爹把水舀进木桶,顺手把月亮也装进了木桶。吱吱嘎嘎的扁担,挑着两个月亮,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扎着麻花辫的我,跟在两个一摇一晃的月亮后面,然后回头看看那个还在河里随波跳动着的月亮, 再抬头看看另一个在天上一动不动看着我的月亮,一路蹦蹦跳跳。</p> <p class="ql-block">这时,纺织娘和蟋蟀都还在不倦地唱歌,他们是田野的金童玉女,每天表演着欢乐的男女二重唱。花儿们是忠实的听众,金色的丝瓜花,白色的葫芦花,紫色的扁豆花,粉色的木槿花,还有调皮的喇叭花,不起眼的萤火虫花,都沉浸在歌声里,绽放在朝露里。</p> <p class="ql-block">天亮得很快,码头边一下子忙碌起来了。有人淘米,有人捣衣,叽叽喳喳的。我喜欢淘米,因为淘米的时候,筲箕里米浆水的味道,会吸引来不少小窜条鱼和小旁皮鱼,我可以趁机诱捕它们。趁小鱼们游进筲箕,快速拎起,看它们在白米上惊慌失措蹦跳的样子,然后再放生。这是我在漫长夏日最快乐的游戏。</p><p class="ql-block">喜欢淘米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接下来可以烧早饭,不用洗衣服了。烧早饭比洗衣服舒服,属于偷懒。但怎么可能总是舒服呢?洗衣服是女生必须学会的家务。那时候的衣服,粗布的多,还是用肥皂或碱水洗的,清洗的时候得用棒头槌打,很费力气。夏天捣衣,总是赤着脚踩水里,这时候,淘气的小鱼又来了,不停地来啄水里的脚,赶也赶不走,痒兮兮的。麻石上捣衣的声音,在一大清早,可以传出去很远。</p> <p class="ql-block">早晨的码头边,麻石的边沿上,吸着不少螺蛳,悠闲地吮吸美味的淘米水。常常有小朋友,一只手拿个搪瓷盆,另一只手沿着麻石边撸螺蛳,不一会儿就撸一瓷盆。如果撸得不够,那就下河摸,河浜的泥岸边上,螺蛳很多。摸来的螺蛳,拿回家放在木桶里用清水养着,到中午或晚上,剪了屁股抄了吃,很美味。但是这东西肉少,又费油盐佐料,村里人舍不得经常吃。大多数时候,螺蛳是敲碎了用来喂鸭子的。</p><p class="ql-block">那时候,螺蛳不仅美味,也是最廉价的蛋白质,很受城里人喜欢。于是,村里就有人“趟”螺蛳去城镇卖。小美说,那时候她和姐姐美娣就一起干这个,贴补家用。</p> <p class="ql-block">上午,会做一会暑假作业。村里的祖母们很有意思,不管什么作业,在他们看来都是“写字”。写完字,就拎着竹篮,跟着祖母去自留地里“寻菜”。“寻菜”是件挺有意思的事,这“寻菜”一词也很是生动有趣。如果地里没几样菜,那就是“寻”到什么就吃什么。如果地里可选的“菜”比较多,那就看“寻菜”主妇的喜好和心情了。有时候,看到小鸡毛菜,觉得还太嫩,舍不得拔了吃,想再等个一天两天。结果第二天到地棱上一看,叶子被小青虫啃掉了大半,于是又懊恼又心疼,不“寻菜”了,先放下篮子捉青虫。</p> <p class="ql-block">夏天是菜蔬丰富的季节,茄子、长豇豆、四季豆、黄瓜、毛豆、空心菜、苋菜、葫芦、扁豆、丝瓜等等,总能满载而归。有时候,还能斩两根像甘蔗但是比甘蔗要细长的甜粟,扛回家。祖母是个会过日子的主妇,长豇豆和菜瓜来不及吃,就晒成干。很喜欢闻晒在竹匾里的豆干和瓜干的味道,香味独特。记得祖母每年都会晒一坦缸豆瓣酱,用豆瓣酱腌制的瓜干,很是鲜美,特别下饭,至今依然想念。</p> <p class="ql-block">按大人们的规矩,中午是必须午睡的。但是那时候精力旺盛,觉得午睡像坐牢一样难受。而且有知了在树上叫着,小朋友们哪里睡得着啊。所以大部分的午睡时间,都是穿着花布圆领衫,赤着脚,在热烘烘的太阳底下“晒人干”呢。小舅舅那时候也就是个大男孩,喜欢午休时段在树荫下的河浜钓“茨菇”鱼,我总是跟着。小舅舅说,你别跟着我,碍事。等我钓到了,送来给你吃就是了。可见那时候我有多招人烦。</p><p class="ql-block">其实中午也没有多少地方可去。偶尔会用蜘蛛网去粘知了,多数时间是去建伟家的竹园捉蜻蜓,或者是在有“穿堂风”的门板上“写字”。也有的时候,去村边的树上采“皮虫”,剥了壳将棕色的虫子喂鸡。小时候觉得皮虫肉嘟嘟的,整天背着自己用树叶编织的茧囊行走,走累了就吊在树上荡秋千,很是憨实可爱。它们被抓的时候,也不像蚂蚱那样有重武器防身,做顽强抵抗。它们也不像刺毛虫那么可恶,会用毒刺伤害我们。它们身无长物,完全是可怜虫。所以,每当我拿皮虫来喂鸡时,总感觉是在做坏事。长大了才知道,原来“皮虫”是害虫,对树的伤害很大。这么说来,我们曾经在夏天,除了不少害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