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心动

易之@辛丑元年

修行人最大的困惑是什么？

不是缺少方法，不是缺少时间，而是始终在外境上打转，不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

就像那两个争论风动还是幡动的僧人，明明都很用功，却越辩越迷茫。

六祖慧能的一句"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为什么能让整个佛门震动？

为什么能让博学的印宗法师当场下座礼拜？

这句话背后隐藏的，究竟是怎样的见性秘诀？

当我们真正参透了这个公案，就能明白禅宗修行的根本要领。

唐朝龙朔元年，广州法性寺内，印宗法师正在讲解《涅槃经》。忽然寺前经幡随风飘动，两个年轻僧人看到这一幕，立即争论起来。

"明明是风在动，推动了幡才摆动的。"第一个僧人说道。

"你错了，风无形无相，我们看到的是幡在动，当然是幡动。"第二个僧人反驳。

两人越争越激烈，各执己见。第一个僧人说："没有风哪来的动？风是因，幡动是果，所以是风动。"

第二个僧人不甘示弱："风只是缘，幡本身才是动的主体，所以是幡动。"

旁边的听众也被卷入争论，有的支持风动说，有的赞成幡动论。整个法堂的气氛变得嘈杂起来。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樵夫站起来，平静地说道："两位师父，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仁者心动。"

这句话如雷声般响起，整个法堂瞬间安静下来。那两个争论的僧人愣住了，众人也都面面相觑。

印宗法师更是大为震惊。作为当时的高僧大德，他立刻明白这句话的分量。风动、幡动，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而这个樵夫一语道破了问题的根源——动与不动的分别，全在观者的心。

印宗法师仔细端详着这个樵夫，只见他面容朴实，双眼却异常清亮，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宁静气质。能说出这样话的人，绝非普通人。

"请问这位居士法号？"印宗法师恭敬询问。

"贫僧法名慧能。"樵夫合掌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印宗法师心中一震。他想起曾听说五祖弘忍大师秘密传法给一个南方人，法号正是慧能。难道眼前这个樵夫就是那位得到五祖真传的人？

"请问居士可曾在黄梅五祖座下求法？"印宗法师问道。

"确实如此。"慧能点头道。

得到确认后，印宗法师当即下座，向慧能顶礼膜拜："原来是六祖大师，弟子有眼不识泰山。"

在场众人见状大惊，一向德高望重的印宗法师竟然给一个樵夫下跪。但随着印宗法师的解释，众人才知道这个朴素的樵夫就是五祖的衣钵传人。

那句"仁者心动"在众人心中回响。为什么一个简单的道理，那些博学的僧人却想不到？为什么争论了半天的问题，被这一句话就解决了？

慧能继续开示道："二位师父，你们之所以争论不休，是因为心被境转了。风也好，幡也好，都是外境。你们的心执著在外境上，就有了风动幡动的分别。"

"可是师父，我们确实看到幡在动啊，这不是事实吗？

"第一个僧人不解地问。

慧能笑道："你说看到幡动，那么你用什么看？

用眼看。那么是眼在看，还是心在看？"

"当然是眼在看。"僧人回答。

"眼睛只是工具，真正起作用的，如果心不在，眼睛能看到吗？

睡着的人眼睛张开，能看到东西吗？"慧能反问。

僧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慧能继续说："既然是心在看，那么看到动与不动，也是心的分别。心若不起分别，风幡本来无动静。心若起了分别，即便无风无幡，内心依然波澜起伏。"

第二个僧人若有所思："师父的意思是，一切现象都是心的显现？"

"正是如此。"慧能点头，"《华严经》说'一切唯心造'，外境无自性，全靠心的分别才有种种相。你们争论风动幡动，正说明心已经被境转，落入了二元对立。"

印宗法师听得连连点头，他问道："那么如何才能不被境转呢？"

慧能说："要明白动与不动本来不二。从真如自性来说，一切都是不动的，因为真如不生不灭。从现象世界来说，一切都在动，因为诸法无常。

但见性的人明白，动与不动都是心的妄想分别。"

"那修行的要诀是什么？"一个僧人问道。

慧能答道："不要向外求法，要向内观心。

不要分析外境的变化，要观察内心的起伏。当你能不被外境所转，直接观照起心动念的本体，就找到了修行的正路。"

众人听得如醍醐灌顶。原来修行不在于博学多闻，不在于苦修苦练，而在于对心性的直接认识。

一个年轻僧人问："师父，那我们平时打坐参禅，是不是也在向外求？"

慧能说："如果你执著于坐相，执著于静境，那就是向外求。真正的禅定，是在一切境界中都能保持心的清净觉照，行住坐卧都是禅。"

"那怎样才能做到在一切境界中都不动心呢？"另一个僧人问。

慧能微笑道："这就要说到禅宗修行的根本了。我们不是要压制心不动，而是要明白心的本性。心的本性是什么？"

众人都竖起耳朵，等待这个关键问题的答案。

慧能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渴求的眼神。这个问题的答案，正是禅宗见性法门的核心秘密，是区别禅宗与其他修行法门的根本所在...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的时候，一个弟子急切地问道："师父，您说心的本性是什么？

这个心到底是什么？

我们修行了这么久，总觉得抓不到要领，请师父慈悲开示！"

慧能望着这个真诚求法的弟子，又看看在场的众人，知道这正是开示见性法门的时机。他缓缓开口，即将道出禅宗最核心的修行秘诀...

慧能看着众人，缓缓说道："心的本性，就是觉性。这个觉性，不生不灭，不来不去，不增不减。它不是物质，也不是空无，而是能知能觉的本体。"

"师父，这个觉性在哪里？我们怎么找到它？"那个弟子继续问道。

慧能指着自己的胸口："它就在这里，也在那里，无处不在。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能看到我的样子，能思考我说的道理，这个能听能看能思考的，就是觉性。"

众人似懂非懂。慧能继续说："你们平时总想抓住这个心，控制这个心，这就错了。心本来清净，是你们的妄想让它变得浑浊。就像明镜本来清净，是尘垢让它变得模糊。"

"那怎样去除妄想呢？"一个僧人问。

"不需要去除，只要不理会它。"慧能说，"妄想就像天空中的云彩，你不必去赶走它，也不必去抓住它。

云彩自来自去，天空始终清净。同样，妄想自起自灭，觉性始终不动。"

印宗法师若有所悟："师父的意思是，我们要安住在觉性中，不要跟着妄想跑？"

"正是。"慧能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仁者心动'。那两位师父争论风幡，心已经跟着外境跑了，离开了觉性的安住。

如果安住在觉性中，风动也好，幡动也好，都只是觉性中显现的影像，不会动摇觉性本身。"

一个年轻僧人问："师父，这个觉性是不是就是佛性？"

"觉性就是佛性，佛性就是觉性。"慧能说，"每个人都有这个佛性，不因修行而增，不因烦恼而减。只是众生不知道，以为要向外求佛，其实佛就在自己心中。"

"那我们修行的目的是什么？"另一个僧人问。

慧能答道："不是要得到什么，而是要认识本来就有的。不是要成为佛，而是要认识自己本来就是佛。这就是'见性成佛'的道理。"

众人越听越觉得玄妙。一个老僧问："师父，既然本来就是佛，为什么还要修行？"

慧能说："因为虽然本来是佛，但你不认识，就像富家子弟流落街头，以为自己是乞丐。修行就是要认识自己的真面目。

一旦认识了，当下就是佛，不需要再修什么。"

"那怎样才能认识佛呢？"众人急切地问。

慧能说："很简单，就是在当下这一念中认识。不要想过去，不要想未来，就在现在这一刻，看看是谁在听，是谁在问，是谁在思考。

找到这个'谁'，就找到了自己的真面目，找到佛了。"

印宗法师听得心中大悦："这就是直指人心的法门，不需要繁复的修行，当下就能见性。"

慧能点头："正是。禅宗的殊胜就在于此。教下宗派要三大阿僧祇劫才能成佛，我们（禅宗）当下就能见性成佛。因为佛性本具，不假外求。"

一个僧人问："师父，那我们平时应该怎么用功？"

慧能说："用功不用功都在一念之间。念念安住觉性，就是用功；念念攀缘外境，就是不用功。行住坐卧，都要保持觉照。

不是说一定要打坐，一定要念经，而是在一切时一切处，都不离觉性。"

"这样说来，修行很简单啊。"一个年轻人说。

慧能笑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因为无始以来的习气太重，总是要向外攀缘。但只要明白了道理，有信心，肯用功，一定能够成就。"

印宗法师感慨道："师父一句'心动'，道破了多少修行人的迷津。我们都在外境上用功，不知道回光返照。"

慧能说："这就是知见立知，是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用智慧观照，不要用知识分别。

智慧是直接的了知，知识是间接的推理。修行要用智慧，不要用知识。"

众人听得如获至宝。那两个最初争论的僧人也恍然大悟，他们合掌对慧能说："师父，我们明白了。

不管是风动还是幡动，都是我们心中的分别。如果心不分别，一切都是平等的显现。"

慧能赞许道："善哉善哉，你们已经明白了根本道理。记住，一切法不离自性，一切相都是自性的显现。不要被相迷惑，要看到相背后的性。这就是见性的要诀。"

从这个公案我们可以看出，真正的修行不在外境，而在内心。不在于分析现象，而在于认识本性。

风幡公案看似简单，实际上包含了禅宗修行的全部要领：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当下承当，不假外求。

慧能通过这一句话，不仅解决了两个僧人的争论，更重要的是指出了修行的正确方向。

这就是禅宗的殊胜之处，不需要繁琐的理论，不需要复杂的仪轨，直接指向心性本源，让人当下明白自己的本来面目。

这个公案直到今天仍然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的心更容易被外境所转，更需要学会回归本源，安住觉性。

只有这样，才能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中保持内心的宁静和智慧。

20250915 下载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