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晨起时发现茶案上少了两只青瓷盏。一只落着银杏叶纹，是雪送的；另一只釉色泛着蟹壳青，总让我想起偶妹妹灵动的过往，末捧着它说"这颜色像极了西湖的晨雾"。今天聚会，她们都发了消息来，有陪母亲住院的，有陪远来的亲家的，窗外的葡萄叶沙沙作响，倒像是替她们说了声"抱歉"。</p><p class="ql-block"> 茶还是泡了。养生茶在壶里舒展，袅袅热气爬上玻璃窗，洇开一片水雾。今日这里是满屋笑语的：月光会讲她医院里的小故事，把听诊器比作"贴在心跳上的耳朵"；偶总要争着往我茶杯里添水，说"你总喝太浓的，伤胃"。今日却只有四大美女对坐，少了某人，在圆满中略感遗憾。</p><p class="ql-block"> "记得去年此时吗？"霞忽然抬头。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阳台，那盆绿萝正垂下长长的藤蔓，去年这时，末踮着脚去够最顶端的叶子，月光举着手机喊"再高点再高点"，结果三个人都笑倒在藤椅里。此刻阳光穿过藤蔓，在地板上织出斑驳的网，像极了那时洒在我们身上的光。</p><p class="ql-block"> 拿起存放的茶包，金芳拆开时，一片干枯的银杏叶从盒底滑落——那是去年聚会时，我们捡来夹在书页里的。她把叶子举到窗前，阳光穿透薄如蝉翼的叶脉，在桌面投下细密的影，仿佛谁用金线绣了幅小画。</p><p class="ql-block"> "她们虽不在，"末将叶子轻轻放在我手心，"可这快乐里，分明有她们的温度。"我摸着叶子上凹凸的纹路，忽然明白，有些情谊像茶香，不会因人散而消散。就像此刻壶中的茶盏，第一泡浓烈，第二泡醇厚，第三泡竟泛出淡淡的甜。</p><p class="ql-block"> 暮色四合时，名门望族群里还在发照片，偶尔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留下的确是永恒的印记。我放下手机，往茶盏里斟了一线茶。茶水沿着杯壁缓缓上升，在暮色中泛着温柔的光。原来有些相聚，从不必人都在场；有些快乐，本就生长在彼此牵挂的缝隙里。还像这壶茶，第一泡是相聚的欢，第二泡是思念的甜，第三泡啊，是知道总会再见的安心。</p><p class="ql-block"> 窗外的葡萄叶仍在沙沙作响，这一次，我听懂了它们在说：你看，这人间情意，从来不会真正缺席。 像是偶在说：你是快乐的，我就是幸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