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音乐背景中的男声是本人。 <p class="ql-block">3 章振欣正埋头刻钢板。</p><p class="ql-block">为了让学生好好地把书本上的知识掌握得全面系统,他摸索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分类组合,即把书本上的东西按文学常识、字、词、句、修辞、精典文段分门别类的编成练习题,现在已经刻写到最后一页最后一行了。</p><p class="ql-block">章振欣收起钢板和铁笔,数了一下刻写好的蜡纸,足足三十六张。他拿着蜡纸来到总务处胡得利的房间。</p><p class="ql-block">胡得利、李桂花和几位老师正在聊天。李桂花怀里抱着已经有几个月大的孩子,那孩子的嘴正吮吸在李桂花敞露在胸前的大奶子上,而她则一边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在场的几个人好像被她的言论吸引住了。</p><p class="ql-block">“胡主任,领纸印复习资料。”章振欣走了进去。</p><p class="ql-block">胡得利懒洋洋地站起身,阴沉着脸,一声不吭从章振欣的手里接过蜡纸,十分认真地数了起来,然后在算盘上拨打了几下,从旁边的柜子拿出了一叠纸,再从抽箱里拿出一条米厘尺,在那一叠纸上仔细地量了一下高度后,然后,从那叠纸上再拿下了一些放在一边,又一声不吭地推到了章振欣面前。</p><p class="ql-block">胡得利这办法被紫丘中学的老师称作一绝:原来的总务主任是一张一张地数着发纸,要是发上四五百张纸,可要等上半天,很是烦人的。可胡得利则是事先将数好的一百张8开白纸厚度量好,这样就可以比较准确地按你刻写的蜡纸数学生数不多也不少的发给你。当然这主要是为了节约开支。可是,掌握这权力的胡得利却十分明显地掺杂了个人的情感因素,和他关系好的,有时可以大方地说:“纸放在那,你自己拿吧!”即便是他亲手发,也会问一句:“够了不?不够,加你一叠。”可是,遇上和他关系不好的人,就会是这样一副熊样。</p><p class="ql-block">章振欣拿起纸也没有说什么,就出门往回走,可走到半路,他又打了一个回转,因为,他的蜡纸落在了胡得利房里了。当他回身来到胡得利的窗户底下时,听到了这样一番议论:</p><p class="ql-block">“这个章振欣,我看他还能在这里撑多久。”这是胡得利的声音。</p><p class="ql-block">这时,刘勇也来找胡得利,章振欣示意他不作声,听里面的说话。</p><p class="ql-block">“哎呀,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是不是想说人家只是初中都没有毕业,这初中语文教不下去呀。”</p><p class="ql-block">这是李桂花的声音。</p><p class="ql-block">“人家可是在学区和县里的考试出了名的。”另外一位老师并无恶意地说了一句。</p><p class="ql-block">“哎呀!”李桂花最喜欢在要大发感慨之前感叹地“哎呀”一下,她说:“这又算个鸟啊。他没有高中学历,不能参加高师函授;他考了一届高师民师班招考就落选了,据说以后又不会再招生了;参加中师民师班招考他又不是小学教师,而且数学不行,要考现在的初中和高中数学,他不打个零婆蛋才怪呢。”</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你还别说,章振欣老师教初中语文是一把好手,如果光凭他没有学历就淘汰的话,还是怪可惜的。”另一个老师说道。</p><p class="ql-block">“哎呀,你没有看这形势,该淘汰的就得淘汰,你看看,民办教师不就是已经淘汰了一些人吗?现在呀,学历至上,初中没有毕业教初中,岂不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了。我看呀,章振欣总会有回清花大队当农民的时候。现在快要分田承包到户了,他就去种那几亩责任田吧。”李桂花的话有幸灾乐祸的味道。</p><p class="ql-block">“那他还蹦跶么子啰!”胡得利补上一句。</p><p class="ql-block">李桂花靠在一张桌子旁,一条腿轻轻的摇摆着,显得十分地逍遥,她正张嘴想接着说什么,章振欣突然站到了门口。</p><p class="ql-block">他用平淡却有些愤慨的眼光在屋里扫射了一片,扫射得让胡得利李桂花脸上绽起了鸡皮疙瘩,然后才压低着声音说道:“谢谢二位对我的关心,不过……”他把“二位”说得特别地重,以表明决无伤害其他老师意思,然后在桌子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我章振欣以后会怎样,完全不劳各位操劳。”</p><p class="ql-block">说完,章振欣拿起桌上的蜡纸转身就走出了胡得利的房门。</p><p class="ql-block">章振欣回到自己的房里,一头埋在桌子上,粗粗地喘着气。</p><p class="ql-block">这个学校,有了胡利利和李桂花一类的人,咬人家的舌头那是经常的事,而且,像这样正在咬章振欣的舌头却又让章振欣碰上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p><p class="ql-block">刘勇也跟着进了章振欣的房里,他怕章振欣生气。</p><p class="ql-block">“那两个人就那样,别和他们一般见识。”</p><p class="ql-block">“我跟他们一般见识?不不不,是他们让我大长见识。”章振欣抬起了头,说:“胡得利纯是个势利小人,势利小人一旦手里有了一点权力,就可以无孔不入地做只有小人才能做得出的事说得出的话。这个我很能理解。李桂花这个人,我对她很有一番观察和研究,一句话,她是女人中的苍蝇。”</p><p class="ql-block">“怎么这样说呢?”</p><p class="ql-block">“你看看,她那张嘴,那张看似很会‘侃’的嘴。”</p><p class="ql-block">“那是出了名的嘴。”</p><p class="ql-block">“你就只知道扎在班里搞辅导,在班里抓升学率,知道拉你那个什么二胡曲,就是没看到学校里像李桂花这样所谓公办教师看不起我们民办教师,只要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她就要大张旗鼓地渲染,非渲染得发霉发臭不可。”章振欣愤愤不平地说。</p><p class="ql-block">“或许吧。”</p><p class="ql-block">“还或许吧。就拿我们和叶倩的事来说吧,就不知道她在背后捣鼓了多少口舌,好像我们这些泥腿子教师就活该要打光棍似的。人家叶倩还没有答应嫁给我们中的谁,她就在那里把话说到了什么……什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份上了。真是可笑又可气。”章振欣望了一下已经变了脸色的刘勇,有些挑衅地说:“这话当然不是说我,反正叶倩不会嫁我,那牛粪肯定指的不是我了。”</p><p class="ql-block">“这个李烂嘴,真得好好治一下她!”刘勇眼睛里烧起了一团火。</p><p class="ql-block">“你听我说,看我说得是不是对的。李桂花那张‘X’嘴,一件事到她嘴里,可以通过充分的想像,添油加醋地把一件事侃细;遇着好人好事,不去欣赏,不是嫉妒就是眼红,尽量把它说得不那么完美,尽量挑缺点把它侃烂;不管什么事,可以把它说得一无是处,香事美事可以在她嘴里给侃臭。”</p><p class="ql-block">“精辟!”刘勇一掌拍在桌上,让章振欣也惊吓了一跳。</p><p class="ql-block">“这样的人和小人胡得利搭配在一起就如鱼得水了,如若不是盛校长威信高,真要把个紫丘中学搅个天翻地覆不可。我得研究一下像李桂花这样的人这种性格特点形成的原因是什么?”章振欣心情有些放松地说。</p><p class="ql-block">“这,你也研究呀。我觉得我们要研究一下,这样有利于我们和这些看不起民办教师的小人进行斗争,让他们知道民办教师的厉害。”</p><p class="ql-block">“嗯,是很有必要。”</p><p class="ql-block">“一言为定!”刘勇在桌子上又是一掌,然后说:“我还有几个学生在教室里等着我辅导,学区马上就要抽考了,我得抓紧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刘勇走后,盛校长来到了章振欣的房里。他告诉章振欣两个消息。一是县里将对民办教师进行整顿,由县里统一考试,合格者由县教育局统一分发聘任证书,以后任何人和单位不得对颁发了合格证书的民办教师辞退。另一件就是叶倩参加中师民办教师招考上线,但是,录取时遇上了竞争对手,一个公社干部的妻子与她的分数同等,而两个人中有可能只录取一个,因而,叶倩的录取有可能会出问题。</p><p class="ql-block">“那怎么办呀?”章振欣有点着急了。</p><p class="ql-block">“你马上转告叶倩,看能不能去想想办法,而且尽量快一点。”</p><p class="ql-block">“那好,你把单车借你用一下,晚办公我没来的话,就算我请假了。”章振欣知道,叶倩家哪里有什么关系呀,即使有的话,事情这样地急,你转弯抹角地找过去恐怕黄瓜菜都凉了。章振欣想到了那天自己救的那个落水的小孩,当时在场的一个小孩说落水小孩的妈妈在教育局工作,现在,唯一可以走的就是这条路子了。他急匆匆地骑着盛校长的单车赶到了清花小学,而清花小学刚好放学,叶倩随着就去李家老屋家访去了。章振欣二话没说,骑着车来到了李家老屋,好一会才找着了叶倩。</p><p class="ql-block">叶倩见平时总是有意躲避着自己的章振欣来了,就知道肯定有事。</p><p class="ql-block">“风风火火,有什么事呀?”</p><p class="ql-block">章振欣看了看手表,时针正指在下午三点上,说:“快,跟我走,还来得及。”</p><p class="ql-block">“什么事呀?你这个样子,到底什么意思呀?”叶倩跟家长点了一下头,跟着章振欣走出了村子。</p><p class="ql-block">“你参加民师考试已经上线,但录取有可能会出问题,我带你到教育局去找一下人。”</p><p class="ql-block">叶倩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了。</p><p class="ql-block">“你先坐上来吧!”章振欣让叶倩先坐上车的后座,然后,翻身上车,一路挥汗如雨,花了两个来钟头终于来到教育局,这时已经是五点一十了,离下班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p><p class="ql-block">其实,那天章振欣把落水小孩送回家后,由于听到了龙兴慧说到自己高师招考的事和丢失了单车,心情很是不好,所以,不管小孩的妈妈如何挽留还是执意立即往回赶了,连人家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这样急着来到教育局,也只是想来碰一下运气。</p><p class="ql-block">湘丘县教育局坐落在县城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幢两层砖瓦建筑的楼房,看上去已经是用了好多年了。一条大门,一处楼梯通道,大门上的红漆已经有些斑驳,只是大门前几棵樟树长得格外的茂盛,还有那块“湘丘县教育局”的牌子是新换的。</p><p class="ql-block">因为不知道人家姓什么,更不知道是在哪一个办公室上班,章振欣的策略是先挨办公室找。每到一个办公室的门口,里面的工作人员就会有人问:“同志,请问你们找谁?”</p><p class="ql-block">“哦,找人找人。”章振欣在确认自己找的人不在的时,立即敷衍着回答。</p><p class="ql-block">找了几个办公室,都没有发现那个落水小孩母亲的影子。章振欣有些怀疑那个小孩的话是不是真的了。但是,既然来了,就不能放弃那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希望。叶倩跟在后面,有时,她被那些办公室里的人那种异样的目光瞄得有些心惊胆跳的,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来这么一个偌大的县级机关办公的地方来找人,而且还是跟在一个男人后面,还要受到那些极具自我优越感目光的审视,她有些不自在了,她扯住章振欣的衣角,说:“你看到那些眼光没有?”</p><p class="ql-block">“怎么啦?”</p><p class="ql-block">“好像我们是犯人。”叶倩说。</p><p class="ql-block">“那是你心虚,从没有见过这场面,你没见人家的态度好着呢。好吧,你别跟着了,待会我找到了,再来叫你。”</p><p class="ql-block">“我总觉得热情后的眼神总是审视,我受不了。”</p><p class="ql-block">章振欣笑了笑,叫叶倩在一处无人的地方等着。</p><p class="ql-block">叶倩等了好一会,章振欣来了,说:“还是没看到我们要找的那人,看样子,我们这后门要走到她家里去了。”</p><p class="ql-block">章振欣挥了一下手,下了教育局的楼,出了大门,找到自己的单车,推着就往他记忆中的那条街走去。</p><p class="ql-block">“振欣,哪有你这样‘走后门’的呀,空着手进人家的门?”叶倩拖住章振欣的车。</p><p class="ql-block">“这倒也是呀?”章振欣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说:“好吧,那是‘手榴弹’,还是‘炸药包’呢?”</p><p class="ql-block">叶倩从口袋里拿出了十元钱,说:“你看着办吧,我看,你不是救了人家的小孩吗?买点糖果之类的东西,说是看小孩子的,人家好接受些。”</p><p class="ql-block">“你说得对,就这样吧,什么‘手榴弹’‘炸药包’那都是腐蚀革命干部的糖衣炮弹,我们可不能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的事。”章振欣语气有些戏谑地说着和叶倩来到一家供销社买了一斤糖果,一斤饼干,再到水果店里买了几斤苹果。</p><p class="ql-block">这年月,十块钱也够花的了,买了一大把东西还剩块多钱,章振欣把剩下的钱还给了叶倩,说:“把你那小兔崽崽的胆子壮一下,下面开始‘走后门’了。”</p><p class="ql-block">“好啦,走吧!”叶倩咳嗽了一声,扯了一下角,提着那一袋东西跟着章振欣往前走。</p><p class="ql-block">他们来到一座小小的院子里,一群小孩子正在做游戏。正当章振欣瞪着眼找方向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孩子跑到了他的面前叫道:“叔叔,你找谁呀?”</p><p class="ql-block">章振欣一看,这不就是自己那天救过的小孩吗?他兴奋地说道:“哎哟,原来是你呀,叔叔是来看你的呀。”</p><p class="ql-block">小孩子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声地喊道:“妈……叔叔来看我了。”于是领着章振欣他们往家走。</p><p class="ql-block">小孩的妈妈迎了出来,高兴地说道:“你这同志上次急着走了,后来,孩子他爸爸好好地说了我一顿,说你救了自己的孩子,就这么让人走了,连个姓名也没有留下。”</p><p class="ql-block">小孩他妈妈边说边用女人欣赏女人的眼光瞭了瞭叶倩,热情地引着他们进了屋。</p><p class="ql-block">章振欣和叶倩坐了下来。</p><p class="ql-block">“你是不是在教育局上班呀?”章振欣试探着问。</p><p class="ql-block">“是呀。”小孩妈回答说。</p><p class="ql-block">“我刚才去局里找你去了。”</p><p class="ql-block">“哦,那你肯定找不到我的,我请假先回来了,孩子他爸等下要回来,我就提前下班回来了。你们这是……”</p><p class="ql-block">“我是紫丘中学的民办教师,叫章振欣。她——”章振欣指了指叶倩,说:“她……也是我们公社清花小学的民办教师。”</p><p class="ql-block">“哦,章振欣,我知道你,你不是参加过高师民师班的招考吗?考得了个全县第二。可是,你没有走了。”话语中显然有些迟疑,“第二名没走,第三名走了,局里也是有些反应的,可是,这事不是我们办公室管,我是管师训的,所以,具体情况我也知道不多。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以后民办教师转正还是有机会的,你也别灰心。”</p><p class="ql-block">“今天,我不是来说我的事的……”章振欣停住话头,问道:“我该如何称呼你……”</p><p class="ql-block">“我妈姓凌,人家叫她凌股长。”小孩子很快帮他妈作了回答。</p><p class="ql-block">“这孩子。”凌股长在孩子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说:“那你是?”</p><p class="ql-block">“我想说她的事。”章振欣又指了指叶倩,说:“她叫叶倩,这次中师民师班招考,她已经上线了。”</p><p class="ql-block">“那好呀!祝贺祝贺!”凌股长给他们递过了茶水,把瓜子糖果盘放到了他们的面前,并示意他们随便吃点什么。</p><p class="ql-block">“线是上了,可出了点问题。”</p><p class="ql-block">“什么问题?”</p><p class="ql-block">章振欣把盛校长告诉的情况一一地重复了一番,并加上一句:“所以,我冒昧地来找你,看能不能帮上忙。”</p><p class="ql-block">凌股长正想说点什么,这时,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走进了屋里,这就是凌股长的爱人。</p><p class="ql-block">凌股长把章振欣介绍给他爱人,并说:“你叫他老刘就行了。”老刘坐下对章振欣说了好一阵客气话。凌股长拉着爱人到里屋去了好一阵,然后,出来把章振欣也叫了进去,说:“你说的情况,我和我家老刘说了,他就是招收民师班学校招生科负责这事的,但是,那个干部也是有些来头,如果是你本人,这个忙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可是,这叶倩是你什么人呀?看得出并不是你的直系亲戚。”</p><p class="ql-block">章振欣听得出凌股长及她的爱人不是不帮忙,而是的确遇上了一个对手,但是如果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人家还是会帮忙的。于是,章振欣不假思索地告诉他们,说:“她是我的未婚妻。”</p><p class="ql-block">“原来是这样,我想,和你没有一点关系的女孩子不可能跟着你这样跑啰。”凌股长想了想说:“你还没正式结婚吧?那你想过没有,我帮了你的忙,她上了学,以后不认你这个还是民办教师的未婚夫怎么办?”</p><p class="ql-block">“不会的,我们是从小青梅竹马好起来的。”章振欣干脆换成了恳切的语气,说:“这忙还算是帮我的忙,她一个女孩子,能考上一个上线的分数,也不容易,拜托啦!”</p><p class="ql-block">凌股长期待地望着爱人。</p><p class="ql-block">老刘思索了一会,一掌拍在章振欣的肩上,说:“章老师,既然是你的女朋友,那你就放心吧,我想想办法,让学校在调剂指标里往这边多拨个名额,你就叫她好好准备上学吧!”</p><p class="ql-block">事情说好后,凌股长夫妇一定要留下章振欣和叶倩吃晚饭,章振欣以晚上还要赶回学校上晚自习课为由婉言谢绝了。</p><p class="ql-block">临走时,叶倩把那袋东西留了下来,说:“这是我们给孩子买的。”</p><p class="ql-block">凌股长此时却生起了气来,说:“章老师,你这就小看我了,要说要送点什么的话,也得我送你什么东西来感谢你才对,你知道不,你救了我的小孩,那是我一辈子也感激不尽的事。”说完,她从里屋提出一袋东西,说:“章老师,你给我把这点东西拿回去,就算我请你带给你父母亲的,好不?”</p> 章振欣执拗着,叶倩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说些管不上用的话。这也难怪,这场合,也是她一个农村女孩子生平中第一次遇到的。<br>凌股长硬是提着东西把章振欣他们送出门好远。<br>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br>章振欣的车龙头上挂着两袋东西,后座上载着叶倩,虽然肚子有饿的感觉了,但脚下的劲却是史无前例的。<br>车行到了一处上坡的地方,叶倩说道:“振欣,这么晚了你真的不饿呀。停下来,歇会,吃点东西吧!”<br>“好吧!”章振欣把车推到了马路的边上,二人找到了一堆稻草坐了下来。<br>叶倩打开准备送人的那袋东西,抓出了几个苹果,再打开了一包饼干,说:“这个后门走得有意思,结果肥了自己的嘴,有意思,吃吧!”<br>“这就是叫做遇上贵人了,贵人相助,和‘走后门’求人不是一个概念。”章振欣把苹果往身上擦了两下就往嘴里送。<br>“走了这半天,你说这事真办成了呀?”叶倩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br>“人家凌股长爱人就是招生学校专管招生的,他说,你就好好准备上学吧,通知书体检后一个星期就可以拿到手。”<br>“振欣呀,我好像是在作梦似的!”<br>“怎么是做梦呢,这是真实的。”<br>“哎,我说呀,你们刚才在屋里都说些什么呀?”<br>“就是把你的基本情况说了一下,然后,就是我一个劲请他们帮忙呀。”章振欣当然不会把那最真实的内幕告诉叶倩,永远也不会告诉的。<br>“振欣呀,我去读书了,你高兴吗?”<br>“当然,不高兴,我怎么会这样帮你呀。”<br>“不吧,你高兴的恐怕不是我实现了自己理想,而是我离开了你,我再不会烦你了。”<br>“不能这样说吧。”章振欣换了个角度,说:“我们本来就应该离开得远远的。”<br>“不,我读书才两年,两年后,我还得回来,我们能离开得远远的吗?做梦吧!”叶倩一把抱住了章振欣,说:“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br>“别这样,倩倩。”章振欣想掰开叶倩的手,但此时他的手好像已经失去了力量,怎么用劲也是无济于事。<br>“振欣,别这样对我,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心里也只有你,我不会因为我去读书就会看不起你的。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事。”叶倩突然把章振欣抱得紧紧的,嘴唇贴到了章振欣的脸疯狂地吻着。<br>对于青春焕发的年轻人,情欲就是这块土地上的干稻草,只要有一颗小小的火种,那就会是一场通天的大火。可是,对于章振欣而言,这颗火种儿烧着的不是一个男人本性中的情欲,而是刻在他心中那一幕幕塬上的故事,是叶倩娘那始终也消退不了的势利眼神和言语,是那让自己信心难立的失败伤痛。这段时间来,他更觉得自己是漂泊在茫茫海洋中的一叶孤舟,方向迷茫,一不小心,就会有被突然起来的风浪掀翻。自己有什么资格来爱这样一位美丽善良的姑娘。此时叶倩是忘情的,而章振欣则是冷若冰霜,但他又不忍心让叶倩过于遭遇冷落,他只有让她尽情地表达着自己。<br>“你是石头吗?振欣,我问你呢?”<br>“我不是石头,我清醒得很。”章振欣终于掰开叶倩的手,说:“倩倩,我希望你也清醒些,我们是根本不可能的。”<br>“为什么,为什么……”叶倩把脑袋靠在章振欣的肩上,伤心地哭泣着不停地说着:“这是为什么呀?”<br>章振欣双手扶着叶倩,心里也在剧烈地抽搐着,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他也在问自己:这是为什么?这就是人的命运。有时命运里注定不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是不能去稀里糊涂地强求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