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的美篇

咏

2015年，丹江口工地中学1969年级初中同学宜昌聚会，46年的别离相聚，面带节日喜庆的同学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欢笑，泪水，惊讶，问候环绕相伴。山南海北的聊天，说不尽分离的话题：聊到老照片时就会谈及到工宣队的范师傅。聊到班主任时就会谈及到这么多年以来没有消息的叶明齐。 在谈兴正浓的饭局间初中4排的同学约定：找回逝去的光阴，寻找失联多年的叶明齐老师。跟随着同学们忆当年的话题，将我的思绪带回到“史无前例”的岁月里：在那个横扫一切的年代里,凡是当官的都变成了“走资派”，凡是有海外关系的都变成“叛徒，特务”，凡是年轻漂亮的女子都变成生活作风有问题的“美女蛇”，1967年的复课闹革命让我们与不曾谋面素不相识叶明齐走到了一起，叶老师成为我们初中4排的班任。 正当我好高兴的一天下午，叶老师突然来到我的面前，脸部严肃的收回前几天借给我的那本书，当时的我不知所错木然地看着老师，她将拿到手中的书急匆匆连翻数页，寻找着她要的东西，然后不打招呼急匆匆扭头而去，看着她的举动我是一头的雾水，按照我的惯性思维又回到仇恨“牛鬼蛇神”的轨迹。 学校的大字报又多了起来，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美女蛇”的身影，只是听说她又回到打扫厕所的队伍里，想起收书的情景，她去那种地方让小肚鸡肠的我感到解恨。复课闹革命也成为一种口号，好不容易聚起的人气成为一盘散沙，学生们又成为无头的苍蝇，可我还是每天老老实实守住自己的小课桌。 事前当时学校最强的媒体工具—-大字报,早已告知全校师生同学们：叶明齐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美女蛇”，她的花边新闻早已传遍学校的每个角落，是归类“牛鬼蛇神”的坏人，属于被横扫的对象。 在那非白即黑的年代里，我们对世间的人和物也是爱憎分明，对于“美女蛇”的到来，全班同学都是充满敌意。 站到讲台上是一个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站到讲台上是一个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姣好身材，红嘟嘟的嘴唇，年龄看上去大不了我们几岁的女子，若是以现在标准衡量绝对是明星级美女; 在全班同学面前叶老师始终面带美丽的笑容，与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参加丹江升船机航道开挖土石方的劳动，一起吃忆苦饭。一起声讨教育路线的资本主义，她那亲切的话语，爽朗的笑声，时时刻刻打动着我们，若有空闲就给同学们讲些轻松的小笑话，历史人物，文学方面的故事，叶老师的才华与美丽对同学们有磁石般的吸引力。 漂亮而又活泼的叶老师就像是一个大孩子融入到我们这群同学中，此时没有任何人相信我们的叶老师就是“大字报”里所描述“牛鬼蛇神”级别的人物。 记得有一次去到十堰的黄龙滩工地，途径三线建设的二汽，回到学校后，用日记的方式记录了我的所见所闻，豆腐块般的文章到了叶老师手中，她兴奋的在课堂上当作范文读给全班同学听，搞的生平第一次的我不知所措，脸红脖子粗的过后自己心中也有些沾沾自喜。 课后在老师办公室里，叶明齐首先肯定文章的优点，然后说出文章毛病：1.套话较多。2.日记是自己与心灵的对话，所以要文出心声。3.鼓励我要坚持每天写日记。 叶老师的这番话如同一把打开我心灵的钥匙，对于我的一生起到至关重要作用，从那时起我就坚持每天写日记。 过后她拿过一本学习写作书籍递到我的手中说：好好看一下也许对你今后的学习写作是有作用的。 全社会以造反为时髦，学校食堂的炊事员用革命的名义拿着锅铲也加入到造反队伍的行列里，就连赶牛车的大老李都不干活了，连续的几天午饭没有着落，计划经济下的一切都要人民币+各种票证：布票，粮票,副食票......品种繁多，吃饭要饭票,学校的周围是没有任何餐馆和吃饭的地方，不像当下社会金钱是万能的，学校食堂不开伙，同学们就没有饭吃，饥肠辘辘驱使着我到处转悠，不知不觉来到正在下着面条的叶老师的家门口，笑容可掬的老师喊我入席。 期间健谈的叶老师从日记话题谈起，当谈到文学，她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说了好些我从未听说过的事情，包含好多我听不懂的人和事，我似懂非懂的听着，当话题切入到前面借书时，她拿出夹在书中的一柄红叶小心地捧在手中，我走向前去仔细地观察：它的形状像一把小巧玲珑的扇子，又像凤尾鱼的大尾巴，粗粗的叶柄像小松鼠尾巴毛茸茸的，金边大红色中透出一丝绿意。 叶老师很兴奋地给我讲起红叶与之关联她的爱情，家庭琐事，当讲到红叶时，主人翁眼睛放光，脸颊泛红，手势下流淌着故事，笑容里略显带天真，此时的叶老师是声情并茂，娓娓道来，轻言细语的话音如泉水叮咚。 红叶是留存在心中美好记忆的见证，所以她就显露出格外的珍惜，最后又小心翼翼将红叶放回到书中。 由此我知道了有一种树叶叫“红叶”，并且红叶很美丽。 年小不懂爱情的我听的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当要离开时我向叶老师提出一直纠结在我心中的疑问：学校大字报里都说你是“美女蛇”,这是真的吗? 我的提问太唐突，直接将她逼到很尴尬的境地，当时的空气都好像冬天里的猪油--凝固……沉闷过后低着头的叶老师牛头不对马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唉！女人长得漂亮是罪过，穿上漂亮衣服是小资情调，只有穿的破破烂烂才是艰苦朴素,才能保持了劳动人民色…… 走在回家的路上，已是夕阳西下，天边火烧云编织成的晚霞将大地上的一切染的通红，当我回过头去，笼罩在晚霞余晖中的叶老师全身红彤彤的，就像抹上一层胭脂般的灼灼生辉，如同一柄屹立在霞光中漂亮的红叶剪影。 那时的我看到如此美丽的场景，心头一颤，隐隐约约感觉到心灵的美丽和外在的美丽在叶老师的身上达到了和谐一。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去过一些地方，每当看到红叶时，我的脑海里就闪现出叶老师的身影: 苏州天平山，碧云红叶，灿烂如霞，瑰丽夺目； 日本京都岚山的红叶负有盛名，在神护寺，可以从寺内远眺清泷川峡谷与丹霞白堤，红叶缤纷，层层叠叠，蔚为壮观； 南京，秋的栖霞山，枫林如火，漫山红遍，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长沙岳麓山的秋天枫叶流丹彻，层林尽染; 北京香山红叶最为著名，每到秋天，漫山遍野的黄栌树叶红得象火焰一样; 我国最大的红叶景观区在米亚罗风景区,它位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洲理县境内，背靠雪山，面对盆地，是我国目前为止所发现并开放的面积最大、景色最为壮观的一处红叶风景区;; 美国佛蒙特是全世界观赏红叶的圣地，每年的秋天枫叶都将红色的“海洋”演绎的潮起潮落，轰轰烈烈，以致吸引全世界人们的眼球； 加拿大枫红的美丽更加的引人入胜，当我走在Agawa大峡谷红叶铺就的路上，满眼看到的是：整座山坡被红叶覆盖着，火红火红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一团团的火焰在燃烧，满耳听到的是枯叶碎裂时细碎的“沙沙”声。 当我观赏着一丝丝风轻盈地穿过树林时卷起树上苍老的叶子飘飘扬扬地旋转起舞，感到说不出的惬意，忽然一阵大风吹起，千百片红叶离开了树枝，在风中灵巧地翻飞着，滚动着，旋转着，风,扫过树林,又马不停蹄地向天空赶了过去，那千百片红叶便如同喝醉了酒似的，晃晃悠悠，唧唧歪歪地飘落了下来，铺就了满地的红叶路…… 年幼的教育和记忆，往往可以决定人一生的道路：在“读书无用”的年代里，是叶明齐老师在我心田里播下了文学的种子。 当走过一生看过无数的红叶,可在我的心中还是叶老师的那柄红叶最美丽。 我喜爱红叶是因为红叶的美丽，我赞美红叶只为我心中的老师叶明齐。 （补充）： 寻找叶明齐老师的信息随着”飘落的红叶“文章的扩散，引起同学们的关注，关心，热心的同学帮忙四处寻问打听，时间过去几个月反馈回来的消息说法不一，有的说她在武汉，有的说她在上海，还有的说叶老师已经不在人世;; 众说纷纭，无法判断，我真心希望找到叶老师，找到叶老师，集合初中4排同学一起聚会。 时间走到2016/01/09日得到准确消息：老高三的任正英说，叶明齐老师3年前因为癌症病故与上海，她生前工作单位是武昌一中（东湖中学）。噩耗传来，如五雷轰顶，胸口闷堵，泪如泉涌，站不稳的我歪倒在躺椅上半天才缓过劲来，重读“飘落的红叶”在中间加上一个“了”字，意思更加明确，并将此文重新发到同学圈里，让同学们都来怀恋我们的好老师--叶明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