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不得之 哭笑不得

冰客

<p class="ql-block">文字撰写:冰 客</p><p class="ql-block">插图绘制:刘现辉</p> <p class="ql-block">  约莫是十多年前的一个初冬,空气中透着股寒意。建英哥突然打来了电话,语气比平时沉了些:“奎恋他老母亲走了,咱们今儿个得去武强那边吊唁一下。”我心里一沉,奎恋是电厂的老大哥,为人爽朗热情,之前总听他念叨老母亲身体硬朗,没想到突然就走了。我应了声“好”,心里想着,一来是给奎恋搭把手、宽宽心,二来也是该给老人家躹个躬,送她最后一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们约好早上九点在报社门口汇合,开车的是宝文老兄,他技术好,开起车来又快又稳当。不到九点,我们就到了约定地点,远远看见建英哥缩着脖子站在路边,手里拎着个花圈。宝文的车刚停稳,建英哥就钻了进来。车子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致渐渐从城区的高楼变成了乡间的田野,光秃秃的行道树顺着公路排开,约莫一个小时后,导航提示即将到达奎恋的家乡——武强县张沙洼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张沙洼村在黄甫村的北边,建英哥姥姥家就在黄甫村,他对村附近的情况比较熟悉,建英哥带着我们,沿着村主干道拐了两个弯,就看见前方一户人家门口挂着门幡,门口零散站着一伙帮忙的乡亲,想来就是奎恋家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们下了车,刚要往院子里走,建英哥突然伸手拦住我们:“等等,等等!”我和宝文都愣了,对视一眼,刚要问他咋了,他就急急忙忙捂着肚子:“坏了,早上喝了碗凉粥,这会儿肚子疼得厉害,得先找个厕所。”宝文笑着摆手:“你快去,我们在这儿等你。”我心里觉得好笑,悄悄跟在他身后,想看看村里的厕所好找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农村的旱厕大多在院子角落,奎恋家隔壁的院墙根下就有一个,三面用土坯砌着,上面盖了个泥顶,远远就能闻见点味儿。建英哥顾不上嫌脏,慌慌张张就钻了进去,我站在墙外,听见他“哎哟”一声蹲了下去,估摸着是蹲稳了,我突然拿起手机打开了拍照功能,悄悄举着手机“咔咔”拍了一张——照片里建英哥嘻笑看着我,两只手掌作推挡状伸向镜头,他蹲在坑上的模样着实的可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笑着从厕所里跑出来,顺手把照片发给了奎恋,没一会儿,就看见院子里守灵的奎恋正跪在灵前,神情悲痛地望着灵位。手机“叮”地响了一声,他愣了愣,伸手摸出来,点开屏幕的瞬间,我看见他原本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抽,眼睛眯了一下,硬是把快冲出口的笑憋了回去,肩膀却忍不住轻轻抖了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等建英哥解决完“急事”,我们一起走进院子,在灵前行完礼,奎恋赶紧迎了上来,对着我们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起身时眼眶还是红的,却忍不住指着我笑骂:“你小子,这时候还开玩笑!刚才看了照片,我差点在灵前笑出来,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建英哥这才反应过来,追着我要抢手机删照片,院子里原本沉重的气氛,倒因为这桩小插曲,添了几分人情味——或许这就是乡里乡亲之间特有的情分,哪怕在悲伤的日子里,一点善意的玩笑,也能悄悄熨帖人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