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若羌的万里乡音</p><p class="ql-block"> 车轮碾过塔克拉玛干的边缘,若羌大地在视野里铺展,辗转万里行程,中国第一大县的辽阔,足以将许多心事都消解在风沙之中。</p><p class="ql-block"> 楼兰博物馆里静得很,那些残陶断木,那些锦帛残片,俱沉默着,却又仿佛喧哗着千年旧事。它们排列在玻璃后面,分明是死去了的,却偏偏有一种不肯散去的魂灵,在冷光灯下幽幽地游荡。我贴近了看,竟觉得历史并非书上的铅字,而是可以触摸的呼吸,虽然微弱,到底延续了数十个世纪。</p><p class="ql-block"> 及至米兰遗址,烈日下的土墙颓垣,排列出奇怪的图形。向导指点何处是佛寺,何处是民居。我想象当年的僧侣如何在此诵经,百姓如何在此生息,而如今连一棵草也不生长了。时间吞噬了一切,只留下这些夯土的骨骼,供后人凭吊。</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荒芜之地,忽闻熟悉的乡音。一位工人员笑着走来,问我们行程若何。言语间,竟知是泗洪老乡一一上圹郑集人。万里之外,大漠之中,几十个江苏人用故乡的软语交谈着,彼此眼里都有惊异与喜悦。他的手粗黑,指着远处的遗迹说:我来支疆近四十年“在这里守护已十三年了。”十三年,他将异乡守成了第二个家。</p><p class="ql-block"> 归途中,沙漠的风依然燥热,我却想起那老乡黝黑脸上的笑容。所谓历史,不单是王朝更替、文物出土,也是一个个人在时间洪流中的选择与坚守。楼兰睡了,米兰睡了,但总有人醒着,在无尽的时空中认出彼此,道一声“家乡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