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诗画: 《语堂四季》梧桐语

平和凡人

时光老了

人心淡了

寂然

无争

——题记。

语堂四季·春

1、

周末闲暇，清晨的阳光有一种慵懒的美丽，照得人的神情醺醺然，泡一壶奇兰茗茶，心情与壶水一样淡雅清香。我照例在画室中拾掇，一叠叠画作倚着窗台堆垛起来，竟有一米之高，抽出一幅仔细来看，正好是秋日画菊，丹青正艳，浓墨犹存，似有些妙趣横生，而当初画它的灵感与往事已渺，流光抛散。

都说人淡如菊，有画为证，始信焉。当这些诗境走远、生意飘散，谁还会记得画中过往里那一段温存的时光。

窗外忽地起了风，有如丝竹之声的秋风激越，也如似万马奔腾，澎湃时也若十五的明夜灿烂。小区的老樟树被风吹得枝叶翻飞，萧瑟之声和着不久前的纪念抗胜利的北京阅兵方阵，宛若一群群听到号角声的战士，整齐划一地向前冲锋。风势愈来愈猛，竟将云层撕开一道口子，太阳从云层迸射而出，刺得人睁不开眼，呜咽声却乍然而止。唯闻树叶沙沙，喘着粗气，似一场无人见证的冲锋停歇，㧜旗息鼓，终被寂静吞没，任凭隽永的秋光使着性子在周围弥漫。

我握着一把刚洗净的毛笔，面对裁好的宣纸，怔在画桌前，若隐若现的诗情画意从古旧的时空、从画卷残楮中透出来，牵引着思绪向远方纯粹的向往。恍惚间思路渐渐变得清晰明了，就如方才目睹的秋风扫落叶，原是季节交替时的萧瑟出征，是穿行于澎湃又激昂的风景里，在远古的诗意中感受到岁月恍惚，是谁还在远方彷徨——眼前蓦地浮现当年长坂坡上横枪立马的关张二人，秋风掠过他们的战袍，猎猎作响。

语堂四季·夏

2、

退休六载余，仿佛有一段湿润的青春遗忘在风华正茂的春天里，还有一些云水禅心的过往，需要温热了才能记起，叹息一声！只是一个轻轻的转身，竟然走进了一条悠长的雨巷，那位撑着油伞、结着丁香花夹的身影，牵引着我一起走在轻盈的小巷，走进梦一样的故乡。

竟是头一回如此细腻地感知秋风的抚慰，在这海天一色之乡，秋风也显得格外明艳，教人神清气爽，就如一根长长的竹蒿撩拨着蓝色的时光，让清莹莹的海水打湿敏感脆弱的情怀。风歇了，我却无端期盼起来，再过些时日，待这苍凉吹彻人间，就会跌进那些熟悉的情景里——杏林湾学校幼儿园旁那几株银杏，也该披上金黄了罢？语堂故居里那些高大的梧桐，也该由绿转黄了罢？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我想，当它们从枝头跃下的刹那，并非凋零，而是如同秋风一般的另一场静默出征。褪去戎装，无关历史厚重，也无关人情淡薄，不问世间沧桑，只是追忆一种秋去冬来的情怀，散作尘泥，静待下一个春天从肥沃土地中生出新的希冀。

语堂四季·秋

3、

恍然间，秋日和着丹青，不知不觉把《语堂四季》染出灿灿烂烂一片天空，迷离中的故园往事依稀记得，也依稀重现——那身着蓝印花布的女孩可是林语堂笔下的农家女儿，她从大师的书扉页中款款走来，从那种满梧桐的园中走来，走进了深深语堂庭院。

沉浸在这些隽永的怀旧时光中，再也没有什么世俗的力量可以将你侵扰，也没有什么虚伪的目光可以将你窥见。人生在世，总要经历几场这般萧瑟的秋风，方能听懂寂静深处的生命回音。

我取了几竿大小不一的狼毫，将它们浸入笔洗中，任长长的笔锋在水面轻荡，漾起圈圈涟漪，水痕在秋日里闪着细碎的光，这个光似有一种高瞻远瞩的眼睛，有一种吐纳河山的清澈与旷达，它在翰墨中茵曼，在宣纸上生动。生活从来不会停止秋风的吹拂，而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在每一阵风过后，将飘零惆怅也走成一种从容的姿态，在风起云涌的四季里昂首阔步。

但愿这海上花园满地落叶的时光，如诗如画，亦期盼自己能在每一阵生活的风里，始终守着内心的温度，将寻常日子过出不寻常的诗意——且看那梧桐叶落，无声无息，却自有一番肃穆庄严、且听风吟的气象。

——2025年秋月于厦门。

语堂四季·冬

感谢有你，

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