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鹭 一记拳

白刚

晨露未晞，石阶缝隙里的青苔还凝着晶莹的水珠，我又一次站在了嘉陵江畔的旧地。掐指一算，竟已近一月未触太极的招式——案头文件堆积如山，深夜的消息不断弹出，连抬头望云的片刻都被揉碎在琐碎与忙碌中。

江面浮着一层轻纱般的薄雾，将远处的桥、近处的水都晕染成淡墨的轮廓。忽而一瞥，见江心航道的导航球上立着一只白鹭。它缩着脖颈，羽毛洁白如纸上落雪，任雾气在周身流转，它却纹丝不动，仿佛一幅会呼吸的水墨画。

我缓缓抬手，循着记忆中的招式画圈。起初手臂僵硬，动作生涩，仿佛又回到那些日子，面对纷繁复杂的难题，连思路都打成了死结。可晨雾中的风温柔地吹拂，心绪也慢慢沉静下来，动作竟逐渐流畅。当我抬手“白鹤亮翅”时，那只白鹭仍在原地，只是换了个姿势，低头啄了啄翅膀上的雾珠，又昂首望向远方。

原来有些坚持，就像这白鹭守着导航球，无需张扬，也不必急于求成。哪怕前路被浓雾遮蔽，哪怕风起时会微微晃动，只要站稳脚跟，顺着心中认定的方向慢慢前行，终会等到雾散风停的那一刻。就像我此刻重新拾起太极，也像那些日子里，一页页翻阅旧资料，一次次核对细节，哪怕深夜对着屏幕发呆，也未曾放下手中的笔。

阳光渐渐攀上江面，雾气开始散去。白鹭轻轻抖动翅膀，忽然腾空而起，掠过江面，留下一道优美的白色弧线。我收了拳，望着它远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原来清晨的坚持，从不会白白流逝。就像这江雾终将散去，白鹭终会飞翔，我们心中认定的事，只要稳稳守住、慢慢走，终会迎来清晰明朗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