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儿子入学

乐鋆

两个多月来，从填报志愿的忐忑，到录取通知书的惊喜，儿子终于要去南昌上大学了。9月6日是学校开学报到的日子，为了赶坐上午八点学校迎接新生的汽车，9月5日下午三点多，我和先生以及儿子踏上了去南昌的列车。

晚上九点多到达南昌，在座位上足足坐了五个多小时没有起身，一下火车，我感觉腰酸背疼，肚子还“咕咕”直叫。我问先生和儿子:“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父子俩都赞同。我们在火车站附近找到一家餐馆，老板正准备关门，见我们来吃饭，又重新把菜从冰箱拿出来为我们炒菜。

与老板娘闲聊中知道她是四川人，健谈的她滔滔不绝。她说起她女儿之前上大学住宿，住的是六人间，还是中间的床位。不管她女儿睡哪头，都有双脚在她女儿头顶上，两边床位的人都不愿意头睡向中间这头。她告诉我要早点去，挑选一个孩子满意的床位。

我说明天学校接新生的车要上午八点来，人满才会开车，等我们坐校车到达学校时，估计新生都已经来了。“那就坐出租车去呀？早去早挑选嘛。”老板娘边说边露出着急的神情。我感激地道谢。

吃完饭，到提前预约好的宾馆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我们早上七点就出发了。没有选择坐学校迎接新生的专车，而是乘坐出租车。十多分钟后进入到学校，一片欢腾景象映入眼帘。彩带飞舞，标语满目。没想到才早上七点多，到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我和儿子走在一条大约有二三百米左右长的道路上，先生推着行李跟在后面。道路两旁摆放着一长排的桌子，各专业的学长学姐正站在桌旁迎接新生。“请出示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那边可领取校园卡和宿舍钥匙。”“行李重不重？我帮你们搬到宿舍吧！”……一声声的指引，尽是迎接新生的如火热情，温暖如初秋阳光。

我一个个查看桌子上方迎风飘扬的写有各专业名称的红色横幅，可就是没有看见儿子所学的专业。无奈之下，儿子只得询问路边一位举着“管理学院”牌子的学生。在这位学生的指引下，找到了标有“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的横幅。一位学长既热情又有耐心地迎接了我们，帮助儿子顺利找到班级、加入班级群，并扫码报到成功。

儿子随后询问学长宿舍是不是可以自己选床位？学长随即指着桌上一个二维码，说宿舍早已安排好，扫下码。儿子扫码，输入学号后，马上跳出几个文字和数字——4栋206室2床。我一看2号床位，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抱着侥幸的心里到宿舍一看，最不想什么来什么，偏偏被安排到了中间床位。心里像泼了一盆冷水，凉凉的。反而是儿子宽慰我，既来之则安之。

看完宿舍，到体育馆领完床上用品，我和儿子一起把宿舍床上的被子套好，床单铺好。儿子趴在床上睡了睡，念叨:“床板好硬呀！”正好对面6号床同学的家长抱着一张长长的床垫走进宿舍，看着这位家长把床垫铺在床上，儿子过去摸了摸，一脸的羡慕。

我拉了拉儿子说:“我们也去买一张吧？”儿子点点头，脸上写满了开心。问了那位家长商店位置后，我和儿子也买回来了一张软垫。再次把床整理好，我累得要趴下了，可看到儿子在柔软的床上翻滚了几下，那满足的表情，我所有的辛苦都化作了幸福。休息了一会儿后，我看时间才十一点，又继续带他去领军训服。

儿子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看着他额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掉落，仍然微笑着随着队伍移动。忽然在一刹那，感觉他成长了，以前的他做啥都没多大耐心。一小时后他领到了军训服，蹦蹦跳跳地来我跟前，乐呵呵地说:“妈，如果不合适再去换。”

我和儿子一回到宿舍，先生气喘吁吁地背着一件矿泉水走了进来，手上还挂着一瓶洗衣液。儿子赶紧走上前去接过矿泉水放在书桌上，又抽了几张纸，帮他爸擦去满脸汗水。我瞧着先生眼眶有点发红，放下手上的东西，声音有些哽咽地说:“走，我们吃中饭去吧！”

一路询问找到学校餐厅，各式各样的小吃，看得我们不知道选择吃什么好。在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儿子敲定:“就在这儿炒菜吃吧！”很快四个菜炒好，囗味跟家常菜没多大区别，打消了我一直担心儿子在外吃不习惯的顾虑。

吃得心满意足地刚回到宿舍，儿子班级群的辅导员通知中午见个面，有事要交待，儿子急匆匆的赶去了。我检查了一下儿子的生活用品，该买的都备上了。我跟先生商量:“我们要不下午返回？”先生环顾了一下宿舍:“好，别的家长把孩子送到宿舍都走了，我们待在这也不好。”我马上在网上购票，很快就买好了下午四点多的火车票。

收拾了一下行李箱，我看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离火车开车时间只剩两小时，可是儿子还没回来。我拨打儿子电话，打了两次没打通，第三次他才接听。他压低嗓音对我说:“辅导员正在讲话，等会......”电话那头辅导员的声音很大，儿子后面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我们要走了，四点多的火车，再不出发就要赶不上火车了。你跟辅导员说一声，现在过来一下！”我着急地要求他。

“你们去吧......辅导员正在提问......好吵，先不跟您说了。”儿子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不知所措。

先生拍了拍我说:“走吧！等会赶不上火车了。”

我推着行李箱打开宿舍门，又回望了儿子的床位和书桌一眼。“唉！″我叹了一口气，眼泪“叭”地掉落一滴在手上，赶紧掏出纸巾擦了擦眼角，心情极难受地走了出去。坐在出租车上，想着陪伴了十多年的儿子，我们回去，连送都不送一下。以前不是这样呀？难道如今他变得这么冷漠了吗？

乘上火车，坐在座位上，想着儿子在家时不时挂在我身上，可是现在......我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先生看我掉泪，取笑我:“才离开几小时，你就哭成这样？”我想止住，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流。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我的心情刚平复一下，“嘀嘀嘀......”我的手机来电提示音响起。一看，是儿子打来的，我忙按下接听键，可手一抖，按成了挂断。我心里慌得不行，颤抖着手回拨过去，儿子立即接听，说:“妈，我们去吃晚饭吧？”

我一听，愣了一下，停了两秒，说:“我们已经在回家的火车上了呀！”

“啊......你们回去了？”儿子惊呼。原来他并没有听清之前我说的话，以为我和他爸只是出去逛逛，并不知道我们已经踏上回程。

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我心情忽然愉悦起来。儿子不是冷漠，而是真的开始独立了，而我也该学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