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角闻见录 三

颍南生

十一

子曰 ：“少年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向本佳意，然亦适不佳者。维自清以降，剃发业兴，师之课徒蔚然，多自舞勺即习。初，命其后院剃冬瓜表皮浮霜，以培手感。一日，徒正练，欻然师母唤，遂刀插瓜身应往。盖师母事琐，屡唤其襄，不觉插惯。艺既成，师允徒至前代剃，剃中，师母又唤，复刀插客首而去。於戏，良习，宜小促成，大之锒铛晚矣。

十二

西安秦俑坑，世之第八奇迹，乍一掘现，即惊世目，至今阅者如鲫。友言尝有佛郎机人遥诣，时馆有秦俑服可供拍照，著与俑同。其初著，仅作留影，后伺人不备竟跃下与俑并立。客过俱不察，误其亦俑耳。不期有目敏者，惊其眼动，方告馆员劝出。友云 ：“此等莽举，合当力惩，恨非吾民也。” 予复忆一扶桑留学子，假日沽单车游市，不慎蒙窃，其报衙后，不二时即寻。咦，设或己之黎元同失，谩二日，纵二月，亦作入海泥牛。诚礼仪之真谛乎？

　　

十三

夫江左古富，及今更顺时广辟新业，中多各行翘楚。是日，一微商巨头忽谒灵隐寺高僧，曰：“近烦闷，诸事不遂，乞解。”僧闻不语 ，自取一热水袋，通电至水沸，旋即爆裂。巨头觑之若悟云 ：“师或言，诸事一如水袋，当不攻自破耶？”僧忍愠曰：“兹于汝平台所购。” 巨头愕然，自此差评少矣。

十四

蜘蛛撰《十宗罪》，曩日阅盛，盖咸取实案资笔。中载一伏法州官日记云 : “小D遗予一画，言赝品，贱甚，予弗怒，遂久置高阁。昨来一异地贾，托内子以七十五万购去。予喜小D者般妙人，遗一赝作，复遣人沽之，此送钱之艺术也。” 呵呵，雪芹公联曰：“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信然！或取次问一丱童，大欲何为？对曰：“当大官，发大财 ”。小子，可读横渠四句否？

十五

问 ：“何事之语极不堪，行极不雅？” 答 ：“两妇詈街也。” 尝有好事者作一剪梅记曰：“隔岸犹闻柳氏风，母亦河东，女亦河东。朝霞双照玉牙红，珠贝千重，分贝千重。 水颤涟漪似画穷，平见芳容，仄见芳容。吧儿却误是同宗，舔也如疯，咬也如疯。” 然仅作写照，于息战无益。余尝遇两詈者，绝疑两犬狂吠，闻秽语使少女颜酡，长街蕊落，观撕扯认魔窟同出，败柳双携。俟其白热，忽旁出一老妪趋至二妇间，分执其手疾呼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终归是要一起跳广场舞的。” 二妇闻声立住，略忖妪语更垂首两散。盖劝架，须一语切其肯綮，余钦妪之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