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追着走的甘南：从石窟禅意到草原心动

汤加

等集齐云冈、莫高、龙门的二十年后，麦积山的霏雨才算给我游遍华夏“四大石窟”盖了章。烟雾裹着洞窟佛像时隐时现，对佛教知之甚少的我，竟顿悟“色即是空”的些许哲思，心里只剩透亮的静。

转道伏羲庙，檐角风铃叮挡响，像在诉说这明代古建的故事。院里柏木森森，明代龙柏的枝桠扭得像要腾飞。先天殿里的伏羲像手托八卦，眼神亮得能穿透千年。触及殿外被摸得发亮的古柏的“智慧之眼”，倒真像沾了点远古先人的机灵，连离开时再响的风铃，都像在叮嘱“别忘老祖宗的智慧”。

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竟成了我们的“专属跟屁虫”。从天水开车六小时去夏河，雨刮器刷了一路，可刚到拉卜楞寺门口，雨突然停了——阳光“唰”地刺破云层，砸在寺庙的红墙金顶上亮得晃眼，活像老天爷特意办了场“欢迎仪式”。

进了寺院，两千个转经筒依墙一字排开，连成的长廊看得人眼晕。游客和信徒们排着队轻推转筒，“哗啦哗啦”的声响混着藏民的低诵，连空气都沉了下来。最打动人的是几位穿藏袍的老人，一步一叩首，额头贴在石板上，那份虔诚直戳心窝。跟着导游参访红墙殿宇，听格鲁派的教义，大家都敛息屏气，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扰了这雨后天晴里的庄严。

出了寺院，桑科草原的绿猛地撞进眼帘。它没有伊犁草原的“一望无际”，却像块被青山抱着的绿毯，湖边云影飘过来，风都软乎乎的。我们这些天天钻水泥森林的人，往草地上一站，哪还顾得上“小巫见大巫”，只剩“哇，好美”的傻乐——原来治愈不用大场面，这点“小而美”就够了。

几乎所有行程像在玩“半糖半盐”盲盒：一半是草原湿地的野趣，一半是古寺红墙的厚重，堪称一场从“圣殿信仰”到“草原画卷”的奇妙之旅。

这不，前日走进拉卜楞寺，亲眼见识“世界藏学府”的恢宏气派。后日转往娘玛寺，围着世界最大的转经筒虔诚祈福，几圈下来胳膊微酸，心底却盈满踏实的暖意。

从天水经阿万仓湿地前往阿坝，以绿色为主调的草原，间杂着片状的明黄与梅紫，如按下重复键般绵延千里。牦牛群像一颗颗黑色珍珠，隔三差五散落在这片绿毯之上；偶尔飞过的乌鸫与麻雀，成了蓝天中灵动的点缀；探头探脑的土拨鼠，偶尔低调地凑着热闹“路演”。直至抵达阿坝，青稞收割后留下的麦茬、街边挺拔的白杨树，为草原风光画上了利落的句号。这场信仰与自然的浪漫邂逅，最终在阿坝的烟火气里温柔暂歇。

莲宝叶则的扎尕尔措

去黄河第一湾那天，雨后的灰云遮天蔽日。我们在观景台杵了好长时间，看S型河湾被云染成灰白，正嘀咕“要留遗憾了”，云层突然裂了道缝。挤出的霞光洒在河面上，灰白的水瞬间变成闪着光的灰金绸带。我手忙脚乱掏手机，恨不能把眼睛调成“高清内存”，把这美景焊在脑子里。

诺尔盖草肥水美，车窗外邂逅的牦牛特多又壮，一头头肚子圆鼓鼓的，像会动的硕大黑毛团。走路慢悠悠的，活像草原上“坐拥万亩草场”的富豪。

下车进了花湖湿地，这里细密的草嫩得能掐出水，我这农家出身的人差点撸起袖子下地；湖面映着蓝天白云，若不是野鸭游弋或是一阵云爿豆雨搅碎“天空”，我盯着看了半天，差点傻傻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

转身进郎木寺，红墙金顶又把人拉回庄严里，经石壁画藏着千年故事，和草原的活泛劲儿凑在一起，倒成了川北最妙的搭配。

去扎尕那前，导游一句“穿越扎尕那”让我脑补了半天时空穿梭，结果是坐吉普车“上山又下山”，颠簸得我抓着扶手笑——这哪是穿越，是“山地过山车”啊！可站在观景台，看雨后薄雾里的红顶藏屋，山谷深浅不一的森林草地，又觉得值了，这不就是现实版仙境吗？中午遇上全城断电，没饭吃只能啃糕点，可能之前已饱览美景，“五谷之府”居然一点不饿，原来“秀色可餐”真不是骗话。

最后一站官鹅沟，我们硬是四小时速游完了全程。它没九寨、恩施有名，却偷偷把俩地的美揉在了一起：湖水绿得像从九寨搬来的，山景又像恩施捎来的。听了氐人公主和羌族勇士化“官鹅双峰”的传说，再看太阳雨下的漫山彩林，总觉得那红的黄的，都是他俩的婚嫁礼服。峡谷的瀑布撞在石头上，声音时而像小孩敲鼓，时而像老人击磬，比苏轼的《石钟山记》多了份俏皮，瀑布泉水一路伴随，舒服得不想离开。

回头看这趟路，像一场被雨“追”出来的奇遇：从麦积山的禅意，到拉卜楞寺的阳光，再到草原的绿、官鹅沟的水，那些意料之外的雨停、云开，比完美的风景更让人记挂。原来旅行的好，从不是“没遗憾”，而是带着点小插曲，却在转角遇上心动——就像那场追了一路的雨，最终都变成了照亮美景的光。

甘南行花絮（一）成县夜景

甘南行花絮（二）去藏民家喝酥油茶

文字：汤加

图片：计芳，玲芳，宝宝，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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