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才‖泉水赋 (附李峰简注)

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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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卫报人·第7290期】

泉水赋 (附李峰简注)

✍️文 / 张荣才

　　夫泉者，水之源也。其性近乎于道(化用《道德经》“上善若水”“道在自然”之理，言泉水品性契合天地自然法则),出地下裂隙之断层(写实，点明泉水由地下岩层裂隙、断层渗出的地质成因)。为生命之基础，乃万物之魂灵(强调泉水对生命与万物的根本滋养作用，定其核心价值)。坤维泄其髓(“坤维”指大地,“髓”喻泉水为大地精华，言泉水是大地所蕴养的精髓)，太初吐元精(“太初”指天地初开之时，“元精”即本源精气，追溯泉水自宇宙初始便存在的本源属性)。遇磐石则九曲(状泉水遇阻时蜿蜒曲折的形态，显其柔韧)；逢悬崖而雷霆(写泉水坠崖成瀑时轰鸣如雷的气势，显其刚劲)。漱琼瑶玉碎(“琼瑶”喻山石，言泉水冲刷山石如碎玉之声，摹其声形)；濯星斗珠迸(“星斗”映于水中，言泉水激荡时水珠飞溅如星子迸落，绘其动态)。润瘠土而发生机，育草木欣欣向荣(写泉水滋养贫瘠土地、让草木繁茂生长的功用,承前文“生命基础”之意)。饮之甘洌，观则澄明(从“饮”“观”两重体验，言泉水味觉之甘、视觉之清)。或涓涓而细流，终浩荡入沧溟(“沧溟”指大海，写泉水从细流汇聚至奔入大海的过程，喻其积少成多、终归浩瀚的特质)。

　　问道青山, 名泉何在? “天下第一泉”,不虚此名(点济南趵突泉，其素有“天下第一泉”之称，引出下文对济南名泉的描写)。趵突三窟，轰隆隆音荡三千里、六月天晴常飞雨(实写趵突泉三股水喷涌时的轰鸣与水汽——即便晴天，水汽也如细雨，夸张“音荡三千里”显其声势)；漱玉映月,哗啦啦奔涌五千年、四时朝露雾蒙蒙(“漱玉”指济南漱玉泉,“奔涌五千年”暗合济南泉脉悠久历史，“雾蒙蒙”状其常年萦绕的水汽，绘其灵秀)。五龙潭鼓浪,华山溅半天星斗(“五龙潭”“华山”均为济南胜景,言五龙潭浪涌时，水花映山如星子溅落半空，融泉与山景)；黑虎泉雷啸；东海看千里浪腾(“黑虎泉”以水势迅猛、轰鸣如虎啸闻名,“东海浪腾”夸张写其水势仿佛能连至东海，显其磅礴)。金线连千络百脉(“金线泉”以水中映出金线闻名,“千络百脉”喻泉水如脉络般贯通,暗合济南“泉城”水网密布之态)，墨泉浪里腾蛟龙(“墨泉”因水色深碧似墨得名,“腾蛟龙”喻泉水喷涌如蛟龙翻腾，显其雄奇)。群泉唱和，万斛珍珠迸落、雪漫白石三千浪(“万斛”言泉眼之多,“珍珠”“雪”均喻水珠，写众泉齐涌时如珍珠落、白雪覆石的盛况)；杨柳追随，九霄环佩轻摇、洪范弦送九万程(“环佩”喻泉声如玉佩轻响,“洪范”取《尚书·洪范》“五行”中“水”的义理,“九万程”夸张写泉声与水势传之辽远,融景与理)。水涌若轮、碧水旋澜(化用郦道元《水经注》“泉源上奋，水涌若轮”,状泉水旋转喷涌之态)；光和八表，声动四溟(“八表”“四溟”均指天地四方,言泉光映照四方、泉声震动天下,升华其气象)。兹河山元脉之气象，集天地精华之大成(总结济南泉脉是山河本源气象的体现，凝聚天地精华,收束上段名泉描写)。

　　溯春秋齐鲁，会盟泺水(“泺水”为济南主要河流，春秋时齐鲁两国曾在此会盟，追溯济南泉脉相关的历史渊源)；探禹凿龙门，水鉴衰荣(“龙门”传为大禹治理洪水时在洛阳南部的龙门山开凿河道，言泉水见证历史兴衰，赋予泉脉历史厚重感)。曾子固《齐州二堂记》文彩可比韩昌黎(“曾子固”即曾巩，任齐州知州时作《齐州二堂记》咏泉,“韩昌黎”即韩愈，赞曾巩文彩可与韩愈比肩，引文人咏泉史)；张养浩题三尺雪、半天雷气象恢宏(“张养浩”为济南名士，曾题诗咏泉，“三尺雪”“半天雷”状泉之形与声，显其题咏的大气)。“蓬山旧迹”尤在、常听泉声腾波澜；两代帝王在此，双御碑文关民情(济南泉区有康熙、乾隆两位帝王的御碑，碑文多涉民生，言泉脉与皇家、民生的关联)。郦道元《水经注》“泉源上奋，水涌若轮”(直接引用《水经注》对趵突泉的经典描写，证泉脉历史记载之早)；赵孟頫题云雾润蒸，声振大明(“赵孟頫”曾为济南泉题字,“云雾润蒸”“声振大明”状泉之水汽与声威,“大明”指大明湖，融泉与湖景)。二安遗千古绝唱，李杜留几处遗踪(“二安”指辛弃疾、李清照，均为济南人,“李杜”指李白、杜甫，均曾咏及济南或泉，言文人墨客与泉的渊源)。泉兮，非独洗人间千秋之尘也；水兮，与天下文章一脉相承(点出泉水是文人创作的灵感源泉，泉脉与文脉相通)。五千年云水激荡，可知元气非虚化(“五千年”呼应前文泉脉历史，言泉水激荡的元气是真实存在的，非空泛之谈)；八百里云蒸霞蔚，自是人杰出地灵(“八百里”指济南及周边地域，言此地泉灵景秀，故能孕育杰出人才，应“人杰地灵”之理)。

　　至若四时更迭，行看景色不同(转入对泉水四季景色的描写)；尤赏冬来水雾，湖泉相博烟腾(突出济南冬泉特色——泉水恒温，冬日与冷空气相遇成雾，与湖水交融如烟，景极雅致)，东风化雨，春和景明(写春日泉水遇东风化雨，景色明媚，显生机)。温澜起而融冰雪(言泉水温润的波澜能融化冰雪，承其“温”的特质)；秋意深而五彩呈(写秋日泉水周边草木染秋，与泉水相映成五彩，绘秋景)。百代过客，谁解柔能克刚之妙(“柔能克刚”化用《道德经》,言古往今来少有人悟透泉水以柔克刚的精妙)；千秋逝水，自证卑下而乃智行(“卑下”指泉水往低处流，言泉水甘于卑下的形态，恰是智慧的体现，再承道家水之智)。或曰：泉有至德，润物无声(化用“润物细无声”，言泉水滋养万物却不张扬，是至高品德)。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直接引用《道德经》核心句，点明泉水品德的思想根源)。故孔子论水有七德(《孔子家语》载孔子论水有“德、义、道、勇、法、正、察、善化、志”等德，此处概言“七德”，引儒家水德观),老子水论出《道德经》(再次点道家水论，显泉水品德兼具儒道思想渊源)。泉深则流远，根深则树茂，德深则国安(以“泉深流远”“根深树茂”类比“德深国安”，将泉水之理引申至治国理政，升华主题)，故水应涵元，根以固本，德以治国矣(“涵元”“固本”均指养护泉水本源，言养护泉水与以德治国同理，强调本源之重) ! 是以君子见大水必观而自省也(化用《荀子》“君子见大水必观焉”，言君子当以泉水为镜自省，承前文水德之论)。

　　方今寰宇燥热，人心焦渴(“燥热”喻环境恶化,“人心焦渴”喻人们对自然与精神滋养的渴望，点现实问题)，或有竭泽之愚，亦有涸辙声迎(“竭泽”指过度取水,“涸辙”用“涸辙之鲋”典故，言部分地区泉水枯竭的危机，显保泉紧迫性)。莫道保泉非守一池之碧(言保泉不只是守护单一泉眼的碧水，眼界需更宽)，应知节水为万世开太平(点出节水是为后世谋太平的根本，升保泉意义)。然则，滴水穿石，绝非一日之功(化用“滴水穿石”典故，言保泉非短期之事)；细流入海，贵在持之以恒(承前文“涓涓细流”，言节水需长久坚持)。市民知惜乎涓滴，为从善之举(言市民珍惜每一滴水是向善的行为，呼吁全民参与)。决策者识水为生命，则夲固邦宁(“夲”同“本”，言决策者认清水是生命之本，才能国家稳固，强调顶层认知的重要性)。官民共举，可唤云天之鹤(“云天之鹤”喻祥瑞，言官民同心保泉可迎来生态祥瑞)。天人同契，能守碧波澄泓(“天人同契”指人与自然和谐，言此可长久守护清澈泉水)。回眸泺源，问水哪得清如许[化用朱熹“问渠那得清如许”，以泺源(趵突泉源头)发问，引发思考] ? 漫步仙境，赏泉时常醉太平(“仙境”喻济南泉景之美，言赏泉时能感受太平之乐，呼应“万世太平”)。泉乃济南之魂，亦关生态文明(点明泉水对济南的精神意义与对全国生态文明的重要性)。滋润百川，应是采之有度(言泉水滋养江河，取用需有节制)；共保生态，更须综合平衡(言生态保护需全面统筹，不可顾此失彼)。

　　嗟夫! 予尝求古治水者之心，或异今人之为,何哉(化用范仲淹《岳阳楼记》“予尝求古仁人之心”，以古治水者对比今人，引发反思) ? 不以泉涌纵采以为乐，不以流细为竭而生忧(言古治水者不因泉涌便过度取用，也不因泉细便绝望，显其理性)。居泉水之畔则忧其涸，处丰水之年则虑其竭。思泉源而无尽，其忧在水(言忧虑源于对泉水本源的长久思考)；泽后世以流长，其乐在泉(言快乐在于泉水能长久滋养后世，定忧乐之旨)。果如此，则春澜永驻，福及万世矣(总结：若能如此，泉水将永泛春波，福泽万代，收束全文，寄美好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