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随笔：邯郸印象——山河之间

君子兰

‍【背景音乐：佛曲《心经》】 ‍离开磁县“北朝考古博物馆”，开车半小时，便进入了峰峰矿区，我们一行四人拟在此住一夜，参观这里的磁州窑遗址与响堂山石窟。‍沿途走的是一级公路，车速快不了，常常要与一辆辆重型运矿卡车错车而过，或是排队鱼贯前行……安全第一，不可性急。‍沿涂所见也提示我们：真的是进入“峰峰矿区”了。‍ ‍ （1）‍“峰峰矿区”，听着像是一个国企名称，但它却正儿八经是邯郸市的一个区（政府），与磁县同为邯郸所辖的县级编制。那为啥不叫做“峰峰区”呢？‍叫“峰峰矿区”，最是名符其实，此地是我国近代最早开发的矿区之一。1875年，清政府便设立了“磁州官矿局”，开采历史已达150年矣。‍1949年9月，开国大典之前，“峰峰矿务局”宣告成立，成为河北省第一大焦煤生产基地。‍焦煤的发热量高，主要用于钢铁冶炼，被列为国家保护性稀缺资源。这里的焦煤质量好，历来是煤炭市场上的抢手货。目前已累计探明煤炭储量68亿吨，尤以优质焦煤为主。1977年就成为“全国十大千万吨级矿区”之一。‍峰峰矿区，为新中国建设，为钢铁冶炼、重工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功劳大大滴！‍峰峰不止有煤矿，还有储量丰富的铁矿石、瓷土、紫砂土、铝矾土、石灰石、大理石、石膏等近30种矿物，因为有瓷土、紫砂土，这里才诞生了磁州窑。‍ ‍“峰峰矿区”，名字源于此地有个千年古村，峰峰村。“峰峰村”又因附近鼓山上的两座山峰而得名。‍村名很温馨，像是小孩初学说话时常用的叠字，吃饭饭、睡觉觉、过家家……而这个温馨的“峰峰”却蕴藏着、贡献着巨大的工业能量，称峰峰矿区为“共和国长子”，亦不为过，名至实归。 ‌近年，“峰峰矿区”区政府很重视资源型城市的转型工作，努力从传统工矿区向文旅融合方向转变，充分利用境内的响堂山石窟、磁州窑遗址等国家级文化遗产，打造了一条“矿区变景区”的文化旅游线路，成为“河北省全域旅游示范区”，2024年入选全国“最受欢迎古道”。‍ ‍ （2）‍在峰峰宾馆办理了入住后，为省时间，就在宾馆二楼的一家餐厅吃的午饭，其招牌菜“烤乳鸽”，味道不错。‍饭后，驱车去游览了这条“最受欢迎古道”上的一座明代建筑，著名的无梁殿——玉皇阁。‍峰峰玉皇阁位于临水镇纸坊村，滏阳河北岸，始建于明隆庆至万历年间（1567-1575年），已有450岁了。‍记得多年前，我与儿子去过南京的灵谷寺，灵谷寺也有一座无梁殿，系采用传统的拱券结构，以青砖砌筑拱顶。而峰峰玉皇阁则是采用的叠涩结构，砖体逐层向上砌筑，顶部为多层砖制斗拱支撑。这种结构兼具防火、防震功能，极为科学，体现了明代匠人的建筑智慧。‍史载，清道光十年闰四月二十二日（1830年6月12日），磁州（今磁县、彭城镇一带）发生7.5级地震，震中烈度达10度。此次史上罕见的强震导致地面崩裂塌陷，井水溢出，漳河、滏阳河断流，20万间房屋倒塌，上万人丧生，且余震不断，持续数月……而，位于震中的这座“峰峰玉皇阁”，却安然无恙！‍看官您说，牛也不牛？太牛了！‍ ‍峰峰玉皇阁与我在前文《安阳印象（下）》中所称颂过的千年“文峰塔”一样，牛气冲天！神一般的存在！‍安能如此“稳若泰山”？皆因古代工匠高超的构筑智慧与匠心技艺，它们方能“历大劫”而岿然如初。不服不行！我是服服的！‍何为匠心？匠心是职业良心、职业信念、技艺追求、心性修炼……四者构成的完整精神体系。‌‌‍峰峰玉皇阁，也是目前国内现存的、唯一采用这种独特的叠涩结构的无梁殿。因是孤例，孤本，独一无二，故极为珍贵，入列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阁内供奉着玉皇大帝，我国神话传说中、天界的最高统治者，道教文化尊崇的最高神祇。‍ 上图：阁外檐下雕梁画栋‍下图：阁内穹顶威严幽深 ‍绕着阁身细细地观瞻一圈，果然通体仿木砖砌，无梁无柱。由门洞探身进去，看向顶部，24层砖砌的斗拱承托着覆斗藻井，藻井正中绘着飞龙，穹顶之上，尤显深遂威严。 ‌玉皇阁四面墙体正中各有一座拱券门，门沿雕有精美的龙、凤、牡丹浮雕，展现了明代砖雕工艺的高超水平。退后几步，仰头看向阁顶，琉璃顶的宝刹由四尊蹲狮承托着吉祥三宝珠，别具特色。‍ ‍玉皇阁所建的位置，恰在“太行八陉”（陉读xíng，山脉中断的地方）第四陉的“滏口陉”上，也是八陉中目前仅存的陉口关楼。‍“滏口陉”得名于由太行山脉东流而出的滏水，河水切开太行山，形成河谷，也提供了可通行的通道。‍由是，“滏口陉”便成为跨越太行山，东出山西，连接晋冀豫三省的咽喉锁钥，通商要道，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史载，自战国至宋元时期，“滏口陉”这儿发生过、承载过几十场重大战役。如，战国时期的“长平之战”、三国“曹操破袁尚”、北魏击溃葛荣大军、高欢在此策划反叛事件等等，都与“滏口陉”关系重大。‍‍比如：赵国与秦国之间旷日持久的“长平之战”，打了近三年。战场虽在山西高平，但“滏口陉”却是连接赵国都城邯郸和前线战场的后勤生命线。秦军正是成功截断了“滏口陉”方向赵军的后援通道，导致赵军战败，被秦军坑杀了45万降卒，惨不忍睹。秦国伤亡人数也达20多万，算是惨胜，故战争结束后，秦昭襄王不得不考虑暂且休养生息，暂无能力立即灭掉赵国。这场消耗战打得非常惨烈，双方都元气大伤。但秦国的胜利，毕竟标志着战国格局的转折，赵国从此丧失了对抗秦国的实力，为秦国后来统一六国奠定了基础。‍再如，北齐王朝设邺城为都城，山西晋阳为军政中心，北齐的历代皇帝每年都要在两地间往返数次，“滏口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又由于北齐王朝内乱不断，皇位更迭频繁，“滏口陉”更成为兵力集结、军事调动部署的关键通道。‍ ‍据介绍，由玉皇阁往后山古道上行走，仍可看到当年保留下来的战国烽燧、宋代兵寨等军事遗址。 “滏口陉”古道上现存有三处人工开凿的山体缺口，其中大顶盘段保存较为完整，古道宽约10米，两侧崖壁留有古代车辙痕迹。该通道在抗日战争时期仍作为八路军的军事补给线而发挥了重要作用，其军事地位可见一斑。‍不过，若想上山看古道遗址，那就太远了，得走20里山路呢。儿子说，咱们还是留着体力，明天去爬响堂山石窟吧。众人点头称是。‍站在玉皇阁前的平台上凭栏远眺，滏阳河在阳光下闪着波光，静静地蜿蜒东去……当年在它身边发生过的那些激烈战事、那些刀光剑影中的呐喊声、厮杀声早已远逝……‍不由得感慨：当下的和平岁月，真好。‍ 磁州窑发源地——彭城古镇 ‍ （3）‍离开玉皇阁，驱车去逛磁州窑的发源地——彭城古镇‌。这古镇从北宋中期至今，已有千年窑火历史，‌与江西景德镇齐名，享有“南景德，北彭城”之誉。瓷器产品以白地黑花（铁锈花）、刻划花、窑变黑釉等装饰技法著称，古朴大方，体现了北方民窑的独特魅力与艺术风格，在中国陶瓷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磁州窑的烧制技艺于2006年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古镇中仍保留了瓷片街、龙盔墙和馒头窑等特色风格的建筑。‍ ‍“峰峰矿区”以文旅融合的模式，在古镇内开辟了“磁州窑文创产业园”，建有一些售展一体的瓷器陈列室、瓷器创作工作室、茶室、咖啡室等，据说，下午四点以后才开始上客，傍晚方进入热闹时段，中心小广场上，每天还有演出活动……‍因时间关系，我们不能逗留太久，便去参观了几处“工作室”及“馒头窑”遗迹。‍绕着一处馒头窑转悠着，选择合适的低矮位置，爬上台基，看着窑内寂然颓废的黑黝黝砖壁，想象着这烟熏火燎的窑膛中，当年那轰轰烈烈的千年窑火是怎样烧出一炉炉的瓷器，远销波斯、阿拉伯及东南亚各国的。 ‍物是人非矣！古窑尚在，千年已逝……‍ （我们爬上了这座“馒头窑”，观看窑内景况。） （这处工作室内，陶瓷设计师正在上课，培训学员。门口的凌霄花儿开得正盛。） ‍‍离开彭城古镇，又驱车赶往“峰峰博物馆”，这座博物馆也相当有规模，馆舍高端大气，很有气派。该馆以介绍展陈“峰峰矿区”及磁州窑的历史文化为主，包括当年的红色革命史、矿区的工人运动史……‍但我们赶到时，已临近下班闭馆时间，便匆匆浏览了一番，打道回府。‍ （午后的古镇静悄悄……） （展陈室外的花儿开得美美哒） ‍宾馆一楼有家饺子馆，大堂内摆有各色调制好的馅料，顾客选好了馅儿，服务员立马为你当场现包现煮。顾客也可在自己的桌面上，点燃燃气灶，用铮明瓦亮的钢精锅自己煮饺子，别有情趣。‍我们四人，各按所好，点了四种馅的水饺，两个小菜，结账时仅需63元。一顿饭，63元，四个人吃得心满意足，真是太实惠、太物美价廉了。‍讲真，那家饺子店的饺子着实不错，薄皮大馅，鲜美可口，满口货，过瘾。‍老百姓说话了：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躺着）。‍绝对大实话！啥时候我都吃不够饺子。最爱茴香馅，其次，荠菜馅。再其次，呵呵，那就多了去了……‍ ‍ （4）‍次日早餐后，驱车赶往响堂山石窟。‍响堂山属太行山东麓支脉，原名鼓山，得名于山上有南北两座鼓形巨石。因是石灰岩山体，较适合开凿佛窟。据说，当年北齐文宣帝高洋在此开凿佛窟时，发现在洞中击掌甩袖都会产生奇异的回音现象，故改称为“响堂山”。‍这位北齐开国皇帝“极度崇佛”，为巩固皇权统治，将佛教推到了近乎“国教”的地位。鼎盛时，国都邺城（今河北临漳）竟有大小寺院约4000所，僧尼近8万，成为北方的佛教中心。高洋还曾一度授予僧官“县公”爵位，地位极高。‍北齐朝廷除了将此山作为皇家工程，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开凿“南北石窟”及“天龙山石窟”外，还同时倾尽国力修筑了长达3000里规模的北齐长城，以防御匈奴、柔然等外来民族入袭，这些叠加的浩大工程耗资巨大，徭役沉重，远远超出了国力承受度，导致国家财政不堪重负。‍更由于高洋执政后期开始荒淫无度，暴虐无道，民怨滔滔，朝廷内乱不断，皇权更迭频繁，北齐日趋衰落，最终走向灭亡。‍ ‍研究总结北齐王朝，可谓教训多多，发人警省。但历史的巧合，也真是令人扼腕称奇，摇头啧舌……‍就说这响堂山石窟工程。石窟自公元550年动工开建，至577年，历时28个寒暑，完成了主体建造。北齐王朝也自公元550年高洋登基算起，至577年高纬父子二人亡于北周为止，屈指算来，也是28个寒暑。‍石窟的建造时间与北齐王朝的享国时间高度契合。‍也就是说，石窟开凿了28年‌，北齐由兴而亡，也恰是28年‌。石窟建好了，北齐也亡了。这可真是，太讽刺、太悲催了。‍可见，朝廷若腐败了，即使佛祖菩萨也救不了，保佑不了……‍ ‍ （5）‍“响堂山石窟”分为南北两个石窟群，中间相距约15里。“南响堂”现存7窟，其中千佛洞最为华丽，大小造像千余尊。“北响堂”现存9窟，725尊佛像。南北响堂均为北齐皇家石窟，尽显北齐时期精湛的石雕艺术。1961年，“响堂山石窟”成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因着去“北响堂山”的交通比较便利，更受各地游客青睐，我们也是去的北响堂山。‍在停车场放下车，进入园区大门。一看导游栏上的游览图，主峰“老石台”，海拔846米，一路盘山路……呀！这得全程徒步前往吗？由不得点头咂舌，相互鼓气：今儿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铆足了劲儿才能完成任务哦！‍走了一段路，还没开始爬坡呢，就觉累了，正歇息着，妹妹发现，园区有定时发送上山的公交观光车吔，于是，喜出望外，购票上车。‍ ‍车上邻座是一对老夫妻，听口音，地道北京人，普通话很标准。老头儿特别健谈、强势，老太太则比较温和、谦恭。路上老太太若指划着窗外风光发表点即时感叹，赞美之词，我听着觉得挺好、挺恰当的，但那老头儿总要给她挑出点毛病，纠正一番，反驳一下，发表一串自己的高见，吧啦吧啦一大套。老太太便不吭声了。过一会儿，老太太再说个什么话儿，老头儿又是一番纠正反驳，吧啦吧啦又一套高见。老太太又顺从地沉默了……‍我听了一路，心里不免好笑，这老头儿怎么就像那个美国“总疼”懂王一样，天上的事儿懂一半，地上的事儿全明白。老太太无非是旅游观光时的家常呱，随口说说，想与你分享交流一下，又没啥不妥，你总是反驳人家干嘛？这老头儿，什么都懂，就是不懂得交流的“温情”与分寸，不懂得尊重老伴儿。‍正想着，公交车到达山脚下的终点站了，剩下的800级登山石阶必须自己爬了。于是，各自带好随身物品，起身下车，寻路登山。‍登山之累，比较狼狈，呼吸之促，状若“老牛大喘气”，须得走走歇歇，扶栏站住，回身看看山下，欣赏一番风光，缓口气儿，再返身继续登山……‍终于，登上了响堂山主峰，进入石窟群。‍ 石窟前盛开着的蔷薇花 ‍响堂山的艺术价值，自不必说，既然是北齐王朝的皇家石窟，必然代表了北齐佛教艺术的巅峰成就。其雕塑风格上承北魏的“秀骨清像”，下启唐代“丰润适中”之特色，完成了佛教造像承前启后的“汉化”过程。‍我们兄妹今年清明节刚刚参观过青州博物馆，被里面展陈的众多的北齐佛像彻底征服了。那些塑造于一千四百七十多年前的佛像，带着恬静迷人的微笑，走进21世纪，被赞誉为“青州微笑”。那些菩萨立像采用的“曹衣出水”技法，将印度的佛塑艺术与中国的传统审美法则结合得完美无邪，形成了后人所津津乐道的“响堂模式”“北齐模式”，在我国石窟艺术中占有独特的席位。其精湛的雕凿技法及艺术魅力令历朝历代的佛门信众为之倾倒，也令我们这些当代观众、游客惊艳不已……‍了不起啊！“响堂模式”“北齐模式”！‍ ‍“北响堂”现存9窟，有大佛洞、释迦洞、刻经洞等，供奉着释迦佛、文殊、普贤菩萨等一众佛像。其中尤以大佛洞规模最大，装饰华丽，窟内的释迦牟尼坐佛连同基座，通高5米，衣纹流畅，法相庄严，佛像背板的浮雕火焰纹饰中，七条火龙穿插腾飞其间，颇显灵动。‍我特别注意到，佛祖头顶的上方石壁有一方深深的洞穴，联想到当地民间有传说，道是，高洋在修佛窟时，秘密将其父高欢安葬于此，让佛窟兼具皇家陵寝属性‌。‍能吗？有些不可思议。如此大事，焉能秘葬？‍这一说法倒也并非空穴来风，因《资治通鉴》中确实提及过北魏时期时兴的秘葬和疑冢策略。明清方志中也有将响堂山与高欢葬地联系一起的“虚葬”说法。但目前看，这传说缺乏直接的考古证据。‌‌‍我觉得最多可能在洞中放置一些高欢生前的衣物，当作“衣冠冢”罢了。真正的高欢墓还是磁县境内的“义平陵”大冢。‍ （佛祖头顶的上方石壁果然有一方深深的洞穴。） “刻经洞”内的经文。 ‍ （6）‍顺便说一句，在山顶游览瞻仰各佛窟洞时，遇见了那位在车上总是反驳老伴儿的老头儿。惊奇的是，只有他一人在游览，未见老太太。老头儿的右手腕上缠了个布制手提袋，两手背在身后，溜溜哒哒地走着，一走，那手提袋就晃悠着有节奏地敲打着他的臀部。看他表情，显得有些落寞，多数洞窟，他只站在洞口朝里张望打量着，也不拍照，也不细看洞口介绍栏里的文字。‍我猜想，可能是登阶上山的过程中，指不定哪句话把老太太惹恼了，“忍无可忍”之下，干脆不予奉陪，老头儿只好一人上山逛……一个“话篓子”，一下子没了交流对象，便逛得“没滋打味”的，兴致索然。‍估计不仅他心里懊恼，老伴儿在山下坐等，也很懊恼。‍何苦来哉？老伴，老伴，老来是伴。一起出来旅游，本是件开心的事儿，却让这“懂王”一般脾气的老头儿给搅得出了岔子。‍大老远地由北京来逛响堂山，来都来了，却没上山，那老太太肯定也觉得太遗憾了……‍‍长话短说。我们下山的速度很快，800登台阶20分钟就下来了。果然，见那老太太坐在车站旁的长凳上默默地等着老头儿，也是一脸的落寞。‍那老太太脾气其实挺好的，我希望那老头儿下山后，彼此说几句好话，老两口和好如初，继续完成余下的旅程。‍人生苦短，这把年纪了，珍惜身边人，珍惜每一天，就算是修行了！‍ ‍ （7）‍班车暂时未到，我们四人决定步行走上一程，不走公路，沿着山间小径下山，顺便逛逛沿途的几个景点，走累了，再回到公路上就近找个车站，搭车便是。‍山路两旁，各种山花盛开着，一片片的，煞是好看。远处的常乐寺遗址中，那座高耸的宝塔，古朴而沧桑。路上还经过了一处新建的寺院“响堂禅寺”，寺中双塔的式样别具风韵。‍ 新建的“响堂禅寺” ‍响堂山背后就是巍峨壮丽的太行山脉，背着阳光，愈显得黛色苍莽，像是一片绵延起伏，坚不可摧的岩青色屏障。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眺望河北大平原，能看出很远很远，那条蜿蜒的滏阳河在流经磁县、邯郸、邢台、衡水后，将于沧州汇入滹沱河，它属于海河水系……‍儿子说，他设计规划的这条“自驾游”线路（攻略），取名就叫“山河之间”——由太行山到黄河冲积平原。不过，虽然历史上黄河是河南河北的分界线，但现代河南河北的行政分界线却是漳河了。漳河两岸——河北河南。沧海桑田，这也算是一种新意新解吧！但我还是喜欢将黄河当做河北河南的分界线。‍是啊！这片沃土从夏商周时期就孕育了发达的农耕文明，形成了“膏腴之壤，粟支十年”的富庶中原，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是多朝古都所在地，是中华民族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核心区域。‍河南河北，此乃“天下之中”，名符其实也！‍ ‍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帝王将相，群雄逐鹿，都想问鼎中原，总以为“得中原者得天下”……‍而我们沿途所参观过的博物馆，用历史告诉我们，殷商‍也罢，北朝也罢，尤其是开凿这个响堂山的北齐王朝，虽然一度得了中原，然而，若得不到民心拥护，最终也只能走向败亡……‍所以，“得中原者得天下”的下一句，一定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两句同时说，才是完整、正确的诠释。‍我的这番感慨，儿子深以为然。‍儿子还说，北齐的佛像雕塑艺术是迄今为止国内的天花板水平，这恰恰反映了北齐老百姓之所以极度崇佛信佛，除了朝廷的推动力，也是因为日子艰难，只好通过宗教寻求心灵平衡与精神解脱，由是，也更促进了北齐石刻佛像技艺的传承与提升。‍儿子的这番推论逻辑，吾也深以为然。‍噫！读史鉴今说感慨——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未完待续）‍‍‍【背景音乐：佛曲《心经》】‍ ‍ 君子兰 ——补记于2025年9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