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家乡的记忆</p><p class="ql-block">我的家乡苍坑村委,坐落于袁河中段,属典型的丘陵地貌。蜿蜒如带的袁惠渠从村前静静流过,四周山峦层叠,植被丰茂。苍翠的松杉与成片的油茶交织并存,铺展成一幅宁谧而深远的田园画卷。</p><p class="ql-block">记忆中的故乡,美丽而宁静。全村由五个相距不足百米的自然村组成,总面积不过一平方公里,人口仅五六百。门前有一弯清渠,源自袁河,河水终年清澈,默默润泽着家乡数千亩土地。</p><p class="ql-block">夏日是我们最为欢畅的时节。孩子们常结伴跃入袁惠渠嬉水。记得有一回,一位同伴游至深水区忽然体力不支,高声呼救。众人惊慌失措之际,一位高个子男孩毫不犹豫地向深水区游去,最终将他安全救回岸边。</p><p class="ql-block">每逢袁惠渠关闸,便是全村捕鱼之时。村民们拿着鱼杈和捞网,争先恐后地抓鱼。有一次哥哥捉到一条七八斤的胖头鱼,喜不自胜地拎回家中。当晚,奶奶炖了一锅鱼头汤,香气四溢。我们兄弟俩迫不及待拿起碗筷,却被奶奶拦下:“慢着,先盛一碗给隔壁寒婆。”不料寒婆用餐完毕,我去取碗时,却听见她喃喃低语:“尽是些碰头(鱼骨头)……”</p><p class="ql-block">童年最有趣的游戏,莫过于“打夜仗”。每至黄昏,孩子们便分为两组,一藏一寻。直至所有躲藏者被找出,游戏方止。而最难忘的劳动,当属放牛。那时几乎家家养牛,每天清早,我骑牛上山,一边牧牛,一边翻阅小人书,悠然自得。农忙时,全村的牛集中放牧,由各户轮流看管。</p><p class="ql-block">儿时玩伴的名字,已在记忆中渐次模糊。只依稀记得有大贼古、小贼古、竹根得、海根得、眯眼得、猫得、禾根得、莲英得、嫩英得、立英得等十余人。其中我与小贼古最为亲近,却也争执最多。为争一个粗糙的木玩具或一本破旧的小人书,我们常互不相让,拧着脖子较劲。</p><p class="ql-block">闹时玩伴的名字,已在记忆中渐次模糊。只依稀记得有大贼古、小贼古、竹根得、海根得、眯眼得、猫得、禾根得、莲英得、嫩英得、立英得等十余人。其中我与小贼古最为亲近,却也争执最多。为争一个粗糙的木玩具或一本破旧的小人书,我们常互不相让,拧着脖子较劲。</p><p class="ql-block">一次,我好不容易借到一本《孙悟空大宫》,正看得入神,却被他一把抢去。任我追赶叫骂,他紧攥书册不肯归还。情急之下,我抡起拳头将他揍了一顿。不料他转身便去告状。傍晚时分,奶奶手持笤帚,那几下结实的教训,远比我出手时沉重得多。</p><p class="ql-block">由家向西南而行,映入眼帘的是连绵的田地。苍坑多丘陵山地,梯田层叠,平地稀少。这里地广人稀,人均近十亩地,四季农事不息。1973年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的情景,至今清晰如昨。</p><p class="ql-block">时值“双抢”农忙,天色未明,生产队的钟声已然敲响。大家下田割禾,列队而行。初时我动作生疏,镰刀难驭,屡屡落后。老农们弯腰如弓,镰锋过处,稻禾应声而倒,整齐码放。而我手忙脚乱,不时被人赶超,只得退至队尾重新开始。如此往复,直至双手生茧,方渐渐熟练。</p><p class="ql-block">插播二季稻尤为艰辛。烈日炙烤下,田水滚烫,蒸汽氤氲,令人目眩。更兼有蚂蟥悄附腿上,待察觉时早已饱吮鲜血,撕扯下来,伤口仍血流不止。众人争先恐后,无人敢有丝毫懈怠。队长鹰隼般的目光在田埂上来回巡视,见有动作迟缓者,便厉声催促。</p><p class="ql-block">稻谷收割后,还需挑至水西仓库“交余粮”。去时担谷,归时担肥,肩膀磨得红肿破皮,夜间翻身都痛楚难忍。最令人困惑的是,缴纳近三分之二收成后,自家反无口粮可用。每年二三月间,村里十户九借,饥肠辘辘地劳作成为常态,直至新稻登场,方能饱餐一顿。</p><p class="ql-block">那些年浸透汗水的农事岁月,与永远难以填饱的空腹,都已凝为记忆的残片。世人皆道“粒粒皆辛苦”,而那时的艰辛,又岂止在于米粒之间?</p><p class="ql-block">改革开放以后,家乡发生深刻变迁。农田分包到户,饮食再无忧虑。柏油路修至家门,旧屋换作新楼。然而家乡的人却日渐稀少,唯有我们这一代五零后,仍守护着故土与老屋,维系着最后的炊烟。</p><p class="ql-block">我深爱我的家乡。她是生我养我的土地,是春天山花烂漫、夏日稻浪飘香的故园。她赐予我智慧与力量,助我追寻理想,走向远方。我爱你,亲爱的家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