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名:简静默</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30885811</p><p class="ql-block">笔名:尘埃落定</p> <p class="ql-block">十六岁的明慧为了躲避万全离开了安桥镇丝绸厂,看着发小舒红,在水泥厂有了份体面的工作化验员很是羡慕。爸是厂长所以明慧觉得理所当然,她也可以进化验室工作。</p><p class="ql-block">整天在家里闹要去厂里上班,而爸给她找好了复读的学校。中学后就不想读书想着上班。那天晚饭后,父亲说:你明天去厂里找堂哥报道。她开心的和什么似的,问:那我明天是不是和舒红在一个化验组?老爸说:你明天去了就知道,别上个几天班就跑回来了,跑回就老老实实地去学校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有更多更好的选择。</p><p class="ql-block">她兴奋了一晚早早地起床,把头发梳的高高的,穿了白色的体桖对着镜子很久。站在桃源村水泥厂的大门前,手指不自觉地绞着白色T恤的下摆。清晨的阳光照在她梳得高高的马尾辫上,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煤灰和水泥混合的味道——这是工作的味道,是自由的味道。</p><p class="ql-block">"舒红在化验室穿白大褂的样子真好看。"明慧想起上周见到发小舒红时的场景,那件洁白的工作服衬得舒红像个城里人。她低头看看自己特意挑选的白T恤,想象着明天自己也能穿着同样的白大褂,在干净的化验室里摆弄那些亮晶晶的玻璃器皿。</p><p class="ql-block">"明慧!这边!"</p><p class="ql-block">堂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幻想。明慧小跑过去,却发现堂哥带她去的方向不是靠村部的那排办公室,而是厂区深处开阔的晒场。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心跳却越来越快。</p><p class="ql-block">"哥,化验室不是在那头吗?"她指着远处一栋白色的小楼。</p><p class="ql-block">堂哥头也不回:"谁跟你说去化验室了?厂长交代了,你从基层干起。"</p><p class="ql-block">晒场上已经聚集了十几名工人,有男有女,大都穿着深色旧衣服。明慧的白T恤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像一片雪花落进了煤堆。队长递给她一双手套和一把铁锹时,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p><p class="ql-block">"你没带工作服?"队长皱眉看着她雪白的上衣,"这衣服一会儿就废了。"</p><p class="ql-block">明慧茫然地接过工具,耳边是工人们热烈的掌声。她看见人群中有个熟悉的面孔——小学同学陈芳,那个五年级就辍学的漂亮女孩。陈芳冲她笑了笑,那笑容里似乎藏着什么明慧读不懂的东西。</p> <p class="ql-block">第一车煤倒下来时,明慧差点被扬起的黑雾呛出眼泪。她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笨拙地用铁锹把煤堆摊开。煤灰无孔不入,很快她的白T恤就变成了灰色,汗水在脸上冲出几道黑色的沟壑。</p><p class="ql-block">"新来的,动作快点!"一个粗犷的男声在身后催促。</p><p class="ql-block">明慧转头,看见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正不耐烦地看着她。他的皮肤已经被煤灰染得看不出本色,只有眼白和牙齿在黑色的脸上格外显眼。</p><p class="ql-block">中午休息时,明慧跟着工人们跳进厂外的河里。她犹豫着要不要脱掉外衣,却看见陈芳已经利落地脱得只剩内衣,像条鱼一样滑进水里。</p><p class="ql-block">"习惯就好。"陈芳递给她一块肥皂,"第一次都这样。"</p><p class="ql-block">明慧接过肥皂,手指碰到了陈芳的掌心——那上面布满了茧子,完全不像她那张漂亮脸蛋应有的手。河水冰凉,却洗不去指甲缝里的黑色。明慧使劲搓着,眼泪混进了河水里。</p><p class="ql-block">下午的工作更累。晒干的煤需要收进库房,明慧被分配去拉板车。男工人们故意把她的车装得特别满,煤堆得高高的,几乎要溢出来。</p><p class="ql-block">"你们干什么?"晒场上的大姐看不下去了,"她还是个孩子!"</p><p class="ql-block">"厂长的女儿,金贵着呢。"有人阴阳怪气地说。</p><p class="ql-block">明慧咬紧牙关,双手握住车把,用尽全力往前拉。板车纹丝不动。她的手掌火辣辣地疼,一定是上午磨出的水泡破了。汗水流进眼睛,刺痛得她直眨眼。</p><p class="ql-block">"用腰劲,别光用手。"陈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小声提醒道。</p><p class="ql-block">明慧调整姿势,把腰弯得更低,这次板车终于动了。她一步一步往前挪,听见身后传来哄笑声,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喘口气,手掌上的伤口沾满了煤灰,疼得钻心。</p><p class="ql-block">回到家,母亲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明天别去了,"母亲一边帮她洗头发一边说,"你爸太狠心了。"</p><p class="ql-block">明慧没说话。她盯着木浴盆里黑色的水,想起陈芳手上的茧子,想起那些工人看她的眼神,想起父亲晚饭时说的话:"跑回来就老老实实去读书。"</p><p class="ql-block">"我要继续干。"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但坚定。</p><p class="ql-block">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明慧坚持了下来。手掌上的水泡变成了茧子,白皙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她学会了怎么省力地拉车,怎么在午休时找个阴凉地方小憩,甚至学会了像其他工人一样,毫不在意地用煤灰的手抓馒头吃。</p> <p class="ql-block">舒红偶尔会来晒场找她,穿着那件雪白的化验服。明慧总是找借口躲开,她受不了那种对比——一个是优雅的化验员,一个是满身煤灰的苦力。</p><p class="ql-block">三个月后的一个午后,明慧去晒场后的小屋找陈芳拿手套。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竹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如遭雷击——陈芳光着身体被队长搂在怀里,像两条缠绕的蛇扭动床板摇晃声和呻吟声在工棚里荡漾,光从推开的门让两具赤身裸体的男女惊慌失措地分开。</p><p class="ql-block">明慧"砰"地关上门,转身就跑。她一路跑到河边的树荫下,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膛。几个工人在船上打牌,看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都笑了起来。</p><p class="ql-block">这丫头怎么了,跑的一头汗?"桃花姐问道。</p><p class="ql-block">明慧摇摇头,坐在船舱的凳子上,双手捂着脸。难怪陈芳总能分到轻松的活儿,难怪队长对她特别照顾。这个发现让明慧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对陈芳的鄙夷,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心。</p><p class="ql-block">下午干活时,队长破天荒地没让明慧拉板车,而是安排她和陈芳一起做轻松的清扫工作。两人谁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尴尬。</p><p class="ql-block">"你...不会说出去吧?"收工时,陈芳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p><p class="ql-block">明慧摇摇头她看着陈芳漂亮的脸蛋,突然明白了什么。在这个满是煤灰和汗水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她的方式是咬牙坚持,而陈芳选择了另一条路。</p><p class="ql-block">回家的路上,明慧摸着手上的茧子,第一次感到了一丝骄傲。这些茧子是她挣来的,不是靠父亲,不是靠别的什么,就是靠她自己。晒场的阳光依然毒辣,煤灰依然呛人,但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娇气的明慧了。</p><p class="ql-block">经过化验室的小楼时,明慧停下脚步。透过窗户,她看见深夜加班的舒红穿着白大褂,正在摆弄一台仪器。那个世界依然光鲜亮丽,但此刻明慧心里却没有了往日的羡慕。</p><p class="ql-block">"明天还要早起呢。"她自言自语道,迈步走向厂门口。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真正的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