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们曾经年轻……》</p><p class="ql-block"> 刘满衡 (2024.8)</p><p class="ql-block">我相信阿莫同学是饱含深情收集整理出半个世纪前的老照片,那是一个时代的印记,那是我们这一辈人最初的人生蹒跚的步履。</p><p class="ql-block">五年的校园春秋,我们从花季雨季走来,五年的知青岁月,我们在风雨中成长,五十年的人生长路,我们风雨兼程努力奋斗,为自己、为国家燃烧、奉献,无怨无悔……</p><p class="ql-block">我们庆幸,我们的友谊纯真无瑕;我们自豪,与共和国的命运同舟共济;我们欣慰,友谊长存,余年同乐……</p><p class="ql-block">那一帧帧发黄的老照片</p><p class="ql-block">那一张张纯真稚嫩的笑脸</p><p class="ql-block">在默默展现一个时代的风采</p><p class="ql-block">在叙说一段校园青葱的友谊</p><p class="ql-block">那年,我们十五六岁</p><p class="ql-block">青春年少 风华正茂</p><p class="ql-block">我们曾经年轻充滿激情</p><p class="ql-block">在风云骤雨中成长</p><p class="ql-block">曾经我们爬进火车奔驰原野</p><p class="ql-block">骄傲地走过天安门前</p><p class="ql-block">曾经我们步行长征奔赴延安、井冈山</p><p class="ql-block">仰望宝塔山和八角楼的灯光</p><p class="ql-block">五年同窗在校园的阳光下</p><p class="ql-block">五年耕耘披星戴月在山乡</p><p class="ql-block">多少个五年演绎我们的人生故事</p><p class="ql-block">半个世纪的风尘五味杂陈</p><p class="ql-block">我们曾经年轻燃烧生命</p><p class="ql-block">我们英雄暮年无愧家国</p><p class="ql-block">我们欣慰同窗友谊长存</p><p class="ql-block">我们曾经年轻 永远年轻……</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知青纪事·第一场冬雪 ——刘满衡(2025.8) </span></p><p class="ql-block">1968年末,衡铁二中校园萧瑟清冷,几株高大的水桐树枯叶飘零,教学大楼山墙上“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标语在风中翻卷抖动;校门口的宣传栏上,申请“上山下乡”的决心书七零八落,很快成了过去时......12月初,学校第一批初三初二的102名同学登上了四辆解放牌卡车驶往祁阳县大村甸区的何公庙人民公社,我站在校门口目送同学们离校扬尘而去。月中,第二批100余名同学爬上四辆卡车奔赴祁阳县城,104班的张忠民同学也把我拉上了汽车一路同行。同学们都是第一次离家远行,大家都沉默不语,兴奋不起来。汽车穿越田野山岗,经过了无数村庄一路颠簸,二百里路程行驶了五个小时,过了中午差不多两点钟到了祁阳县城。当年的祁阳县城关镇十分古朴落后,主要街道还是青石板长街,两边的店铺栉比鳞次,都还是青瓦木</p> <p class="ql-block">板屋为主,卖些个小百货、农具,还有两间打铁的作坊......同学们晚上临时安排在县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县知青办召集知青在城关镇的一个小坪集合,104班的张忠民同学代表知青在临时的讲台上“宣誓”接着滴水岩公社书记上台宣布知青插队分配名单,由各队长领人各奔东西......回到学校后,校园里显得更加冷冷清清......剩下来初二、初三的同学张榜升学、进工厂、下农场的名单,极少数同学投亲靠友选择下放农村,初一的同学无一例外全部安排去了祁东县的白地市、过水坪的农村。12月末,我孤独地徘徊在校园,由于是学校“红中会”的二号头目,7月底我和赵伯衡在株洲被抓后关押了一星期,8月初押回衡阳大元头看守所又关了十天,月中押回学校,安置在军训团的一间小屋接受隔离审查一个月,因坚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参加了校园“文化大革命”没干坏事拒不认错,也顽固坚持不检讨,故审查没过关,一直没做安排。看到同学们一个一个离校“上山下乡”而去,我陷入了“苦闷期”</p> <p class="ql-block">也下定决心到农村去。于是我向学校革委会递交了“申请书”要求批准我去祁阳第一批知青下放的何公庙人民公社插队落户。几天后我接到通知,工宣队长找我谈话。我找到工宣队长的办公室,他很严肃地接待了我,批评我对“文化大革命”的认识态度不端正,坚持错误的思想是危险的,学校同意我下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给我一次机会,要珍惜,要好好地干,要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过了1969年的元旦,学校第三批同学也奔赴农村。我只身去了何公庙公社报到,公社派人把我送到八一堂第一生产队,和刁亚华、周惠、邝武成了知青队友,也认识了罗氏房东和他儿子罗东海、女儿罗露英,正式开始了我的知青生活。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早,我下放农村不到半个月,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飘洒了一天一夜,山野、田园、村落全部覆盖上厚厚的白雪,好像一副巨制的油画。初冬的湘南气温低湿,一二月份农村进入农闲时节,农民基本不用出工下地干活了。这些日子,亚华</p> <p class="ql-block">带着我串门走访了生产队长老五哥和他弟弟老七家,认识了近邻好几户老农,还带着我到生产队的田间和半山的水库转悠了一大圈,熟悉了一下山村的环境。山下的村落有30余户农家,分成八一堂大队的第一第二生产队,有七八十亩水田和旱地,在公社算比较好的村子了,每户人家都有一二个壮劳动力,男劳力每日工分十分计,妇女劳力算7.5工分,知青按妇女工分标准,早工1.5工分,上下午工按6工分计,全日10工分价值0.33元,每个月算满出工,约可以收入10元,我们知青出工一天大概值二毛钱左右。一月的农村也是一年中最轻松的日子,白天在家里烧上一盆木炭,屋里顿时暖和起来,房东罗老是村里方圆做红白喜事的厨子,德高望重,对我们知青关爱有加。这一天中午吃完中饭,我们四个知青在男生小屋围炉烤火聊天,他叫女儿露英给我们送来一大碗炒黄豆,让我们很感动。他女儿和我跟亚华同年的,长得很精致丰满,见到我们总是很腼腆,我们留她一起喝茶,她红着脸跑了。隔不好久,她哥哥东海又</p> <p class="ql-block">推门进来,邀我们出去玩雪。也好,老宅在家里也无聊。我们跟着他走到队部后面的晒谷坪,老七正和村里的几个小孩打雪仗,我们也参与其中,互相扔雪球不亦乐乎。房东有二个儿子,老大当兵转业在县里供销社上班,老二罗东海比我和亚华大二岁,48年出生,人长得英武壮实,村里人叫他“牛牯子”一身好力气,是生产队“首席”劳动力,他今天叫我们来玩雪是“醉翁之意”实为显摆挑战知青。果然,他说打雪仗是小孩玩的把戏,我们来玩摔跤比试比试。老七说“输了的请吃饭,三战二胜”我和亚华对视一笑,他让我上。雪地里还没结冰,雪没脚背不滑,他上来就抓住我的双臂几摔......我和亚华都是踢足球的运动员,腰腿有劲,摔了几个回合他已经有点喘气了,我使劲把他往右边一拉,随脚踢了他的左后跟,顺势把他压倒在雪地里,他爬起红着脸说声“再来”显然他不会摔跤,只会使蛮力气,他又抓着我的双臂左右摔了五六回,我见势顶着他的右腿用劲压倒他在雪地,大家围上来喊“翻起来,翻起来”他仰面吐着粗气,认输笑了</p> <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老七把他拉起来,说“海哥输了要管吃饭,把你爹的腊肉取一块蒸了”我们回到知青点,东海真的回到家取了一块腊肉,还端了一碗“腊八豆”送到我们厨房。周惠、邝武把灶火点燃,这也是我们下放农村来第一餐“打牙祭”大家吃得满嘴流油,笑闹了一个晚上,也冲淡了下乡一月来思家的忧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纪事·山月静悄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刘满衡(2025.8)</span> </p><p class="ql-block">早春二月,山村枯了一个冬季的树木开始冒出绿芽,路边的小草也在舒展嫩绿的腰姿。湘南的农村,田间已经可以看到社员下地干活了。过完春节,知青们都纷纷从城里回到了农村,正式开启农耕生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第一堂课,就是和社员们一样卷起裤脚,在冰冷的水田挖“凼坑”再到农民家把猪栏和茅坑(厕所)里的粪便收集挑到田间的“凼坑”沤肥。几天下来,一身的臭味挥之不去,知青们笑称总算闻到了泥土的“芳香”。 三月是农村最忙的时节,二个生产队的壮劳力兴奋地扬鞭赶着水牛在田里奔走, 有经验的老农也在犁好的水田里赶着老牛耙田,最忙的时候生产队的的耕牛不够用了,队长叫上亚华和我,交给我们一根横杠,让我们当做耕牛,他扶着犁耙吆喝一声“走起”我们笑着拉着犁耙“一二一”地在田里真走了起来,引来妇女们在田头大喊“加油,加油”。</p> <p class="ql-block">接下来几天,社员和知青们全部出动,一个星期,几十亩水田都插上了秧禾;半个月后,一片绿波在田园迎风荡漾......五月,知青们已经开始适应农村的生活,“早请示,晚汇报”也已习惯成每一天早出工、晚收工的例行仪式。早上6点钟起床,听到钟声出早工,8、9点回来做早饭;10点钟出上午工,1、2点钟回来做中饭;3、4点钟出下午工,晚上8点钟听黎家坪采石场的炮响,回来做晚饭。吃完晚饭9点钟了,女同学到井边去洗衣,男生还得去山边砍柴割茅草、浇自留地,回到家10点多了还得到井边洗澡,11点上床一觉睡到天亮......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差不多来农村半年了,因为从早到晚田间劳作,一点忧愁刚袭来就沉入梦乡。一觉醒来,还在揉眼睛已经走到田头,三餐饭还没吃出味道,不是在田间就是倒在了床上,这种生活显然不是我们的青春希望......六月盛夏,田里的活儿不是很多,来农村最大的困惑是守在大山边却没有柴烧,山下的路口隔几</p> <p class="ql-block">里就竖立着禁止上山砍伐的木牌,光靠每天割一担茅草灌木顶多够一两天生火做饭,正想着农民一家人口多,有的还养了猪,柴火怎么解决的?房东的儿子东海偷偷告诉我和亚华,晚上准备好一根长棍,带上柴刀和绳子,半夜进山砍柴。 晚上过了12点,沉睡的大山明月高照。东海、老七,还有五、六个队里的后生仔,我们叫上汉军、有志、向武一行人偷偷地出村溜进了黄阳司地界的山林里,东海吩咐大家不准打电筒,不准大声说话。东海带着大伙儿翻过二个山头,钻进一片松树林停了下来,大家都像做贼似的大气都不敢出,只等东海发话,他要大家二三人一组小分散,别去太远,每棵树只准砍二根树枝,怕日后巡山员发现找村里的麻烦。我们借着月光动手砍树枝,不到一小时,大家把砍下的松枝扎捆好,一担可能有120斤重,顺着来的山路挑下山来。半夜三四点钟了,山月静悄悄,我们即惶恐又兴奋,偷偷地回到村里。这一担柴加上掺合茅草可以烧半个月饭了。但是这种事两三个月也才干一回,柴火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们的生活。</p><p class="ql-block">七月,我们又面临“双抢”的考验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知青纪事·捕蛇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刘满衡(2025.8) </span></p><p class="ql-block"> 七月中旬,生产队的早稻基本收割完了,按照农村的老规矩,收完禾的稻田要晒它七八天才放水犁田,闲下来这几天嗮嗮谷子,修整修整田埂,把累瘦了的耕牛放养几天,社员们出工还是早、中、晚照旧出工,到田间找点事忙乎不变。那天上午十点来钟,我们知青吃完早饭又背起锄头、挑上土箕和队里的七八个男女社员出工去半山的田间找点事做,磨磨洋工。正走着走着,前面的队嫂尖叫一声“有蛇”大家都恐慌地停下了脚步,只见一条扁担长的“过山风”(眼镜蛇)从田埂窜溜到田中央的禾萖旁昂起头颈,警觉地吐着信子盯着我们。这时,刁亚华从后面走上来,要大家站着都别动,只见他拿起扁担轻轻地朝蛇走去。眼镜蛇见有人走近也扬起半身,蛇头瞪着双眼前后晃动,大伙儿都惊呆在田埂上。亚华在离蛇不到2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手握扁担迅速地横扫过去,正好击中了蛇的颈部,紧接着</p> <p class="ql-block">他快步上前连扑打击蛇的头部,几分钟时间,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亚华已经把蛇挽挂在扁担上走回田埂。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伸出大拇指,佩服亚华的勇气和胆量。亚华轻声地问我会不会做蛇(烹饪),我说没做过,他又问敢不敢做?我笑了,说可以试试。于是,他跟队长请假今天不出工了,说我们回去把蛇处理了,做好饭菜,请他一起来喝酒,队长惊魂未定,看着扁担上的蛇连退二步,同意我们不用出工了,但说蛇他可不敢吃……我们几个知青回到家,房东听说我们要做蛇吃,他连忙摇头,不同意我们用他家的厨房灶台,说村里从未听说拿蛇来做菜吃,蛇是神灵,吃了它会招灾祸的……我们只好找了二队的知青点,正好汉军、向武、有志都还没有出工,厨房是自家独用的,无需忌讳。在知青中,平时一队就是我掌勺,周惠、邝武她们生火做饭,亚华负责打柴;二队三个男士轮流做业,汉</p> <p class="ql-block">军跟他妈学了点烹饪,平时都是他做菜,但是弄蛇做菜大家都是平生第一回。亚华胆子真大,他叫上我把蛇挂在厨房后面的矮屋檐口上,用刮胡子的小刀片在蛇脖子上划了一圈,再从颈部刀口往下一撕到尾,整条蛇皮撕了下来,白花花的一条蛇肉干干净净,只有七寸处露出肝胆和一条直肠,他把蛇胆剔出来放在酒碗里,问谁敢喝?我们几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他,都说不敢,他端起碗一口吞了下去。那天,亚华成了英雄。剩下的时间,我把蛇切成一段一段用井水冲洗了一遍,用瓦罐把蛇段炖得八九成熟,再留四分之一的汤水,倒上半碗米酒、一点砂糖、一勺酱油、一把姜蒜,用微火焖了五六分钟,顿时满屋飘香。三、四点钟正是下午收工时,二队知青点的窗外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乡亲们。我们刚把大半脸盆“红烧蛇段”端上桌,二队许队长忍不住推门进来,开始他还不肯上桌,我们硬把他压在板凳上,给他倒上一碗米酒,队长的小孩也挤了进来,我们七个知青加上许队长对酒当歌,美美地嗨了一顿“蛇肉宴”。</p><p class="ql-block">这件事在村子里整整传说了一个秋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