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作者简介:自幼喜琴棋诗书,长年沦落天南。业余文字涂鸦。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图片:自拍。图片上的字与印章为作者本人添加,非外网水印。)</p> <p class="ql-block"> 黄姚古镇位于广西贺州昭平县东北,周围山峦层叠镇中小溪潺潺,有若世外桃源。</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那个宁静的夜晚,我在黄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有些儿神秘的苍穹收走最后一缕阳光的时候,我独自立在那座小小的石拱桥上。这小桥很有些年头了,桥上的石块,每一块都被或悠闲或匆忙、或轻盈或沉重的脚步磨得光滑温润,石上幽暗的反光显示着时间的深邃与厚重,甚至,静止与凝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都两千多年了,从这座小桥的石板上,究竟走过多少脚步,无人计数,也无从计数。远来的,远离的,或者每天往返于家与田间地头的,那些脚步连着背后的悲悲喜喜的故事,让人尽情地浮想联翩。重重叠叠的累积,压得小桥和它旁边的两棵高大的榕树,全都弯腰驼背苍老无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苍老的黄姚却又淡定无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几座不算高大但颇有些儿威势的山峰,就这么一围,世界便远了。青石的小街巷也会扬起红尘,但清风拂过之后,依旧是从容与宁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条小溪,清清澈澈地一绕,喧嚣就远了。石块与木板围成的小家里也有悲泣与欢笑,但白天黑夜一轮回一流转,依旧只剩了劳作与生活,平淡与温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两千年了,外面的世界,王侯将相英雄小丑,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年灯红酒绿明年衰败荒芜;而黄姚,只是流转了一个黑夜,和一个白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想,再过两千年,再过无数个两千年,黄姚仍旧只是平平淡淡地过完一个黑夜,和一个白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这里,任何一个普通卑微的生命,都能融进山,融进水,融入树木,融入花草,和它们一同永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夜,渐渐地深起来,重起来。我在想,前世,我一定来过这里,此刻我的生命一定是前世的重生。而来世,我也一定会来这里。这里的山水,不会拒绝一个卑微然而真诚的灵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近午夜的时候,屋顶上一阵滴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不大,但清晰,在屋瓦上一路地敲过来,又一路地敲过去。想来,这夜阑人静时分,自然的巧手又在情不自禁地抚触人世间最古老的琴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下雨了,这个夜晚,在宁静的黄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起身,拉开窗帘,看客栈小小的天井里那丛凤尾竹,青翠的叶上有晶莹的白光,它们以直线的方式,向着各个方向前进,然后又消失在暗夜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些光的前进与消失,又一次让我想到了时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翻翻史册,知道汉时就有了黄姚。那么,这场雨岂不是滴答细语了两千年?两千年前,在这里,有瓦屋吗?我想,汉时,这里应该有一些茅屋吧。雨落在茅屋上的声音,不会是滴滴答答,而是淅淅沥沥刷刷啦啦,比这会儿更温柔更细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样的声音,多年前我在家乡的松林中听过。雨滴在松枝上,滴在满地的松针上,短暂的悉悉梭梭之后便消失了。偶尔有一两滴落在避雨人的额上或衣上,也破坏不了他们的心境,改变不了他们对山和树的信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以一种惬意的姿势坐在一棵松树下,感觉头顶的枝叶如伞,不,是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也曾细听过,雨滴在茅叶上的声音,和滴在松针上的声音,差相仿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所以,我以林中的松下听雨,熟悉了茅檐下听雨的音律与韵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所以,我知道茅檐下的屋也是屋。只要有父母在,有爱人在,有孩子在,下雨的时候,即使茅檐再低小,人在屋中,就不是避雨,而可以听雨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两千年,时间如雨滴一样漏去,消散。这里,瓦屋渐渐多了,茅屋慢慢少了,没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屋瓦上,雨声更清脆;黄姚呢,更宁静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