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芙蓉镇情丝》

逍遥游

第三十五回

雁阵掠秋映丰景 长歌伴月诉相守

重阳过后的芙蓉镇，秋意已染透每处角落。清晨，碧玉被院外的雀鸣惊醒，推窗便见天朗气清，远处酉水对岸的稻田翻着金浪，风过时像淌着层碎阳——昨日王稻农还来送新碾的红米，说今日该是收割的好时辰。

“姑娘快来看！”信鸽举着片雁羽跑进来，指尖还沾着稻穗的碎粒，“天上有雁阵呢，排着‘人’字往南飞，王稻农说这是‘丰收雁’，见着的人来年都有好收成！”碧玉披了件青布夹衫往溪畔跑，刚至老槐树下，便见群雁从东边天际掠过，翅膀划破晨光，留下道浅灰的痕，与下方金红交织的稻田相映，活脱脱是“雁阵共舞丰收景”的模样。

青二爷已在溪畔泊好乌篷船，船头堆着捆新割的稻穗，穗尖的谷粒饱满得要裂开。“今日带你去稻田边的望秋坡，”他伸手扶碧玉上船，递过串晒干的野山楂，“陈先生和柳班主都在那边，说要搭个草台，唱段新排的《秋丰记》。”船桨轻划水面，溅起的水珠沾着晨光，落在衣襟上凉丝丝的，远处传来王稻农的吆喝声，混着打谷机的响，漫成秋晨最热闹的调。

行至望秋坡下，便见坡上已聚了不少人。陈先生坐在草棚下煮茶，身边摆着刚摘的野菊；柳月娥穿着绣满稻穗的戏服，正和戏班弟子调试胡琴；周藕农挑着担莲蓬来，见了碧玉便笑着递过颗：“今年荷塘的莲蓬甜，剥着配茶正好。”碧玉刚接过莲蓬，忽闻马蹄声从坡下传来——是郑鸢师牵着匹枣红马，马背上搭着块红布，布上绣着“秋丰”二字，朝阳洒在马身上，映得鬃毛泛着金，与坡下的绿洲（注：秋日未枯的溪畔草地）相映，恰应“朝霞骏马映绿洲”。

“这马是赵货郎从山外捎来的，”郑鸢师笑着勒住马，“说让咱们秋日里能骑着去银杏谷，省得走路费脚。”青二爷牵过马绳，扶碧玉上马背，马蹄踏过草坡时，惊起几只蚂蚱，蹦跳着钻进稻穗里。从马背上望出去，满坡金稻、半溪碎阳、天际雁阵尽收眼底，风里裹着稻香与菊香，连呼吸都觉甜润。

午后，柳班主的《秋丰记》开唱。柳月娥的嗓音被秋风衬得愈发清亮，唱到“稻浪翻金仓满囤”时，台下众人都跟着拍手，王稻农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往众人手里塞新蒸的红米糕。陈先生煮的菊花茶斟了一碗又一碗，茶汤里飘着野菊，喝进嘴里先苦后甘，像极了这秋收的日子——忙时累，闲时甜。

日头西斜时，雁阵已往南飞远，只留天际抹浅灰。众人坐在草棚下歇脚，青二爷取来竹笛，吹起首舒缓的调子，笛声混着秋风，绕着草台转，飘向稻田，漫过溪面。碧玉靠在他肩头，望着天边渐升的秋月，忽觉这月亮比往日更明，清辉洒在稻穗上，像铺了层银，正是“秋色秋风秋月明”。

“等过几日，咱们骑着马去银杏谷，”青二爷停下笛，指尖划过碧玉的发，“看满谷金黄，听溪水叮咚，再住上几日，尝尝那边的野栗子。”碧玉望着他眼底的笑意，混着月色与稻浪，忽然想起那句“长望长歌长相守”——原来最好的相守，不是轰轰烈烈的承诺，是能陪你看雁阵掠秋，听长歌伴月，能在每个丰收的日子里，牵着你的手，把岁月过得像这秋日的月，清亮又绵长。

夜色渐浓时，众人踏着月色返程。马背上的红布在风里轻晃，郑鸢师的风筝（注：日间放飞的“秋雁鸢”）还挂在槐树枝头，映着月色像只停在枝头的真雁。碧玉摸着马颈的鬃毛，听青二爷哼着方才的笛调，忽然觉得这芙蓉镇的秋，比春更暖——暖在丰收的稻穗里，暖在月下的长歌里，更暖在身边人那句“长相守”的约定里，能把往后的每个日子，都焐得甜甜蜜蜜。

第三十六回

风雨催雁传秋信 星月映枫许平生

寒露过后的芙蓉镇，夜里总爱落些细雨。碧玉夜里被窗棂上的风雨声惊醒，伸手摸向枕边，青二爷早已起身——隔着窗纸，能看见他在廊下收昨日晒的银杏叶，灯笼光映着他的身影，混着雨丝晃出几分温柔，倒应了“一夜风雨一夜情”的缱绻。

“你听，雨里似有雁叫。”青二爷推门进来，手里攥着片被雨打湿的枫叶，叶尖还沾着水珠，“许是北雁要南归了，陈先生说，这时候的雁阵，最能捎带念想。”碧玉披衣起身，走到廊下，果然听见远处天际传来几声雁鸣，混着风雨声漫过来，虽模糊却清亮，像从天地间穿过的信笺，恰是“北雁南归天地间”。

次日清晨，风雨歇了，天空洗得格外澄澈。信鸽捧着个竹篮跑来，里面装着李姐新做的枫叶糕，糕上印着红枫图案：“周藕农在溪畔发现片枫树林，叶子红得像燃着的火，说要邀咱们去‘枫溪渡’赏枫，还说孙华表哥也会来。”碧玉捏起块枫叶糕，甜香里带着枫糖的清润，忽然想起昨夜青二爷手里的枫叶，倒像是早有约定。

一行人往枫溪渡去，刚至渡口，便见孙华立在枫树下吹箫，箫声里混着枫叶簌簌落的声，格外清越。溪对岸的枫树林果然漫成红海，风过时，红叶如蝶般飘落在溪面上，顺着水流往远处漂，像铺了条红绸。“咱们乘舟过去，”青二爷解开岸边乌篷船的缆绳，“让溪水载着咱们，往枫林深处寻处好景致。”

船行至枫林中央，孙华忽然停了箫，指着溪面：“你们看那红叶！”众人望去，见几片红叶在水面上打转，竟拼成了颗心的形状，旁边还漂着颗被风吹落的星子草（秋日溪边常见的白色小花，状如星），恰应“约定枫叶约星月”。碧玉弯腰捞起那几片红叶，叶脉清晰如绣，青二爷取来笔墨，在叶面上轻轻题了行字：“跨越时空爱无限”，字迹浸着溪水的润，落在红叶上竟不晕染，像天生就长在上面。

午后，众人在枫林深处的石亭歇脚。陈先生煮了壶野菊花茶，茶汤里飘着几片红叶，喝起来竟有几分枫香。孙华说起前几日去上游的事：“遇见群南归的雁，在天上排着‘约’字，倒像知道咱们今日要赏枫似的。”青二爷望着亭外的红叶，忽然握住碧玉的手：“明年此时，咱们还来这里赏枫，往后岁岁年年，都不缺席。”

日头西斜时，天空又飘起几缕云，却不妨碍阳光透过枫隙洒下来，把溪面染成金红。“这晴空这云，都没辜负咱们今日的约。”碧玉望着远处天际掠过的雁阵，想起诗里“不负晴空不负云”的句子。孙华重新吹起箫，这次的调子带着远航的轻快，像在为南归的雁送行，也像在为他们往后的日子祝福——“驾风远航梦流年”，大抵就是这般，有美景相伴，有心爱之人相守，连时光都成了甜美的梦。

返程时，青二爷牵着碧玉的手走在枫树下，红叶落在他们肩头，像撒了层碎霞。“你看这枫树林，春时抽芽，秋时见红，多像咱们的日子。”青二爷捡起片红叶，放在碧玉掌心，“从初遇到相守，有春华的热闹，有秋实的安稳，往后的岁月，也定能这般‘春华秋实慰平生’。”

夜里，碧玉将青二爷题字的红叶夹进书里，旁边放着那日雁阵飞过留下的雁羽。青二爷在灯下磨墨，准备画今日枫溪渡的景致：“等画好了，挂在屋里，往后看见，就像又去了趟枫林。”窗外，月光透过枫枝洒进来，落在纸上，与墨痕相融。碧玉忽然懂了“阵前阵后阵中眠”的意趣——不管是雁阵飞过的清晨，还是枫红漫天的午后，只要身边有他，不管在何处，都是安稳的归宿，都是岁月最好的馈赠。

第三十七回

飞鸽衔霞传清趣 星月伴舟逐光行

霜降过后的芙蓉镇，午后总爱漫些柔暖的光。碧玉坐在吊楼窗前缝布偶，指尖刚拈起银线，忽闻檐下传来“咕咕”声——是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窗台，脚边绑着个小布包，包里裹着片晒干的晚霞色花瓣，还夹着张字条，是李姐写的：“溪畔霞光正好，速来寻趣。”

她揣着布包往溪畔跑，刚至老槐树下，便见满溪光影晃荡——夕阳把溪水染成金红，风过时，水面的光纹像碎了的锦缎，随着波流漾出细碎旋律，恰应“光影弄旋律”的灵动。青二爷正站在码头边整理船篷，见碧玉来便笑着挥手：“等你呢，孙华说今日日落时，酉水下游能看见‘光随浪走’的奇景。”

说话间，又有只信鸽从镇东飞来，翅膀沾着夕阳的金辉，落在李姐肩头——它脚边挂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桂花糕，糕上撒的糖霜在光里闪着细亮，李姐笑着递过来：“刚出炉的，带着霞气呢，路上吃。”信鸽似通人意，绕着众人飞了两圈，便朝着夕阳的方向飞去，翅膀划过霞光，倒真像“飞鸽送夕阳”，把这柔暖的光往更远的地方捎。

乌篷船刚划离码头，夕阳便往西山头沉了沉，溪面上的光愈发浓艳。孙华坐在舱尾吹笛，笛声混着水流声，与水面晃动的光影相和，竟像天地间在共奏一曲。碧玉靠在船舷边，伸手去碰水面的光，指尖刚触到，光便碎成点点金，却又在指缝间重新聚起，惹得她轻笑出声。

“快看天上！”青二爷忽然指着头顶，碧玉抬头，见夕阳的余晖里，几颗疏星已悄悄亮了，月亮也露出半张脸，淡白的光混着霞色，把天空染成温柔的粉紫。他伸手握住碧玉的手，指着远方：“咱们往光最亮的地方划，去追那最后的霞，也迎这初升的星月。”船桨加快了节奏，船行过处，浪尖沾着光，像拖着串碎星，正是“举手邀星月，踏浪去追光”的景致。

行至酉水宽阔处，夕阳已只剩半轮，却把西天染得通红。忽然，水面的光竟顺着浪尖往上升，与天上的星月之光连在一起，形成道浅浅的光带，从船边延伸到天际。孙华停下笛，轻声说：“这是‘天地连光’，据说看见的人，往后的日子都会被光照着。”

碧玉望着那道光带，忽然想起从前青二爷说的“山水有灵，会护着心里有光的人”。她靠在青二爷肩头，看夕阳慢慢隐去，星月渐渐清亮，光带在水面上晃着，像条通往远方的路。“往后不管去哪，咱们都一起追光。”青二爷的声音混着晚风，漫进耳里，温柔得让人心安。

返程时，星月已照亮了溪面。船篷上沾着的光，像撒了层碎银，信鸽（日间那只）竟又追了上来，落在船篷上，似在陪他们一起往回走。碧玉摸着信鸽的羽毛，吃着剩下的桂花糕，忽然觉得这趟追光之行，比任何景致都难忘——难忘的不是那道天地连光，是身边人陪你踏浪的手，是信鸽衔来的霞，是星月映着的笑，这些都像光一样，暖在心里，能把往后的每个日子，都照得清亮又绵长。

第三十八回

金菊傲霜迎朝露 汤暖花语慰秋光

立冬前的芙蓉镇，晨露总比往日更稠些。碧玉天未亮便被窗棂外的雀鸣惊醒，推开窗时，忽见院角那丛秋菊竟开得热烈——深绿的叶片上缀满莹白晨露，沾着初升朝阳的光，像撒了把碎银，而金灿灿的菊瓣层层舒展，在晨光里透着鲜亮，倒真应了“绿叶掩映露朝阳，金菊怒放爆天光”的盛景。

“姑娘快来看！这菊开得比往年旺呢！”信鸽提着竹篮跑进来，篮里装着刚从溪畔采的薄荷叶，“李姐说今日要煮‘菊花销魂汤’，特意让我来叫你去后院摘菊。”碧玉匆匆换了件浅青布衫，跟着信鸽往后院走，才发现不止院角，连溪畔的石缝里、老槐树下，都零星开着几丛金菊，风过时，菊香混着晨露的清润漫过来，让人精神一振。

青二爷早已在院中的石磨旁等着，手里捏着把刚摘的金菊，花瓣上的露水还没干：“陈先生说，今日的朝阳最养菊，摘下来煮茶煮汤，都带着暖意。”三人分工摘菊，碧玉选花瓣最饱满的，青二爷负责剔除残叶，信鸽则把摘好的菊花放进竹篮——晨光渐渐爬高，照在他们身上，混着菊香，倒像把秋日的暖都拢在了这小院里。

摘完菊往李姐家去，刚至门口便闻见股清甜香气。李姐正站在灶台前，往陶罐里撒菊花、红枣、冰糖，陶罐在炭火上煨着，细烟裹着香气从罐口飘出来，引得人直咽口水。“这就是‘销魂汤’，”李姐笑着掀开罐盖，金菊在汤里舒展如小伞，汤色泛着浅黄，“用晨露煮的溪水，再配新摘的菊，喝着能暖到心里去。”

盛上一碗汤，先闻便觉菊香沁脾，抿一口更是清甜润喉，混着红枣的软糯，让人浑身舒畅。陈先生坐在桌边，手里拿着本旧书，指着其中一页说：“古人称秋菊为‘傲霜客’，你看这菊，经了昨夜的凉，今早依旧开得精神，可不是‘秋菊展翼能傲霜’么？”碧玉望着碗里的菊花，忽然懂了“晓品花语销魂汤”的意趣——这汤里不止有菊的甜，更有菊的风骨，喝进嘴里，倒像把秋日的坚韧也一并咽了下去。

午后，众人提着竹篮往镇西的菊园去。那里是周藕农种的菊，品种更多：除了金菊，还有白菊、紫菊，开得满园热闹。周藕农正忙着给菊浇水，见他们来便笑着递过把剪刀：“喜欢哪丛就剪些，插在瓶里能开半月，还能熏香、做菊枕。”碧玉选了几枝金菊、两枝白菊，青二爷帮她整理花枝，说要插在吊楼的窗台上，让每日醒来都能看见菊的亮。

夕阳西下时，菊园里的光渐渐柔和。风里的菊香更浓，混着远处溪水流淌的声，让人觉得安稳。碧玉抱着插好菊的瓷瓶，走在青二爷身边，忽然想起陈先生说的“傲霜”——原来这菊的好，不止在花开得艳，更在它经霜不凋的韧；就像这芙蓉镇的日子，虽有秋日的凉，却有汤的暖、菊的香、身边人的伴，能把每个寻常日子，都过得像这怒放的金菊，热烈又绵长。

回到吊楼，碧玉把瓷瓶放在窗台。月光洒在菊花上，金瓣泛着浅白的光，与晨时的朝阳景又有不同。青二爷煮了壶菊花茶，茶汤里飘着几片菊瓣，喝着清润。碧玉望着窗外的菊，听着溪声，忽然觉得这秋菊，比春桃夏荷更让人记挂——记挂它的傲霜，记挂它的香甜，更记挂着今日与众人摘菊煮汤的暖，这些都像颗颗暖珠，落在心里，能把往后的每个秋日，都焐得甜甜蜜蜜。

第三十九回

江楼抛石染霞色 鸥鹭伴舟赏秋光

立冬后的芙蓉镇，夕阳总带着几分温柔的稠。碧玉跟着青二爷往镇东的“居字号”江楼去时，沿途的枫树叶正落得热闹，红的、黄的叶片铺在青石板上，踩上去沙沙响，恰是“落英缤纷季节”的雅致。

“居字号”临江而建，木楼的飞檐垂着铜铃，风过时叮咚响。老板是个面善的老者，见他们来便笑着迎上：“二位来得巧，今日夕阳最艳，抛石溅起的水花能映出彩虹呢。”碧玉走到江楼的观景台，凭栏望去，酉水在此处变得宽阔，夕阳把江面染成金红，远处的芦苇荡泛着白，像铺了层雪。

青二爷弯腰从江滩捡来块圆滚滚的顽石，递到碧玉手里：“试试？往江心里抛，力气大点，能看见‘冲天水柱蘸夕阳’。”碧玉攥紧顽石，朝着江天相接处用力一抛——石落水面的瞬间，溅起的水柱足有半人高，夕阳的余晖裹着水珠，竟真像蘸了金红颜料的笔，在空中划出道亮线，而后散落的水珠落在江面，漾开圈圈金纹，把“多彩的世界”染得更艳。

“再来一次！”青二爷也捡了块石，与碧玉同时抛向江中。两道水柱同时升起，水珠在夕阳里撞在一起，像碎了的宝石，引得江楼里的客人都探出头来笑。老板端来两碗桂花酿，笑着说：“这江景配酒，才不算辜负。”碧玉抿了口酒，甜香里带着夕阳的暖，忽然觉得这抛石的乐趣，比看任何景致都鲜活。

待夕阳沉得更低些，青二爷牵碧玉下了江楼，往江滩走去。江泥湿润柔软，伏下身体时能闻到泥土混着芦花的香——“你看那边！”青二爷指着江面，远处驶来艘乌篷船，船桨划过水面时，溅起的水花沾着霞色，像“飞花溅玉”；船尾的渔夫正撒网，渔网在空中展开，像道彩色的练，与“彩练和小船飞花溅玉”的景致分毫不差。

江滩上的芦花正盛，风过时，白色的芦絮往天上飘，竟真有“芦花志在九重宵”的灵动。几只沙鸥从芦苇荡里飞起，翅膀扫过江面，带起的水珠在夕阳里闪着光，它们时而盘旋，时而俯冲，姿态轻盈如“走鸾飞凤”。青二爷指着远处的烟波：“你听，渔翁在唱渔歌呢。”果然，隐约的歌声混着浪声漫过来，自由又畅快，倒应了“江湖海河信天游”的旷达。

暮色渐浓时，两人踩着江滩的软泥往回走。夕阳只剩最后一抹红，落在江面上像块碎金。碧玉手里还攥着片芦花，花瓣上沾着江泥的湿，却透着倔强的白。“往后每个夕阳晚照，都来这江楼抛石、看船、听渔歌好不好？”青二爷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江风的凉。碧玉点头，望着天边渐亮的星子，忽然觉得这芙蓉镇的秋末，比春更有滋味——滋味在抛石溅起的霞色里，在渔舟唱晚的烟波里，更在身边人那句“常相伴”的约定里，能把往后的每个日子，都过得像这夕阳晚照，温暖又绵长。

第四十回

夜踏绿道寻幽趣 星月伴行许相随

冬至前的芙蓉镇，夜里总裹着层柔暖的风。碧玉吃过晚饭，见青二爷在廊下整理灯笼，竹制灯架上糊着新裁的绢纸，还绘着几枝浅绿的柳，便笑着问：“这是要往哪里去？”青二爷举起灯笼，烛火晃出暖光：“李姐说镇西新修了条绿道，沿溪蜿蜒到山脚下，夜里走起来满是幽趣，咱们去寻寻。”

两人提着灯笼往绿道去，刚至入口便觉风里裹着草木的清润——绿道两侧种满了冬青与翠竹，叶片上凝着夜露，灯笼光映上去，泛着莹白的亮，倒应了“风中的夜空朦朦胧胧，一路的风景飘飘渺渺”的柔婉。青二爷牵住碧玉的手，指尖温温的：“慢些走，这路铺的是青石板，沾了露滑得很。”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绿道旁忽然现出片小竹林，竹影在灯笼光里晃出细碎的纹。碧玉停住脚，听见竹林深处传来虫鸣，混着溪水流淌的声，格外清亮。“你看那竹梢的星子。”青二爷指着头顶，几颗疏星嵌在墨蓝的夜空里，顺着竹梢的方向望去，竟与远处吊楼的灯火连成线，像撒了串碎银。

沿途不时遇见晚归的村民，有的背着竹篓（许是刚采完夜露草药），有的牵着牛，见了他们便笑着打招呼，嘴里哼着轻快的调子。“这便是‘繁华落尽是平淡’，”青二爷轻声道，“没有城里的热闹，却有这份安稳的暖。”碧玉点头，想起初到芙蓉镇时的慌乱，如今却觉得这平淡日子，比任何繁华都珍贵。

行至绿道中段的溪畔亭，两人歇脚时，忽闻远处传来歌声——是柳月娥和戏班的姐妹，许是刚散了戏，正沿着绿道往回走，歌声混着晚风漫过来，清亮又畅快，恰应“平安归来踏歌声”。青二爷取出口袋里的竹笛，跟着调子轻轻吹起来，笛音与歌声相融，让这夜都似活了起来。

“快看，星子更亮了。”碧玉指着夜空，方才还疏淡的星，此刻竟渐渐密集，像在跟着他们的脚步“赶路”，倒应了“星光也赶路”。青二爷握住她的手，眼底映着星子与灯影：“岁月也从不负人，你看咱们从初遇到如今，不都在这平淡日子里，攒着满心的暖么？”

往回走时，风更柔了。碧玉靠在青二爷肩头，听他哼着方才的笛调，灯笼光映着两人的影子，在绿道上拉得很长。“往后的日子，不管是寻幽探秘，还是寻常度日，我都陪着你。”青二爷的声音混着夜露的清，漫进耳里，“你有情，我相随，咱们一起追着这平淡的梦，好好过。”

回到吊楼时，星子已铺满夜空。碧玉望着绿道方向，仿佛还能听见歌声与笛音，掌心还留着青二爷的温度。她忽然觉得，这夜踏绿道的一程，比任何远方风景都难忘——难忘的不是朦胧的夜景，是身边人牵着的手，是“岁月不负人”的安稳，是“你有情我相随”的约定，这些都像夜里的星，亮在心里，能把往后的每个日子，都照得暖融融、亮堂堂。

第四十一回

琼雪漫舞争霞色 稚心伴雪暖寒冬

冬至过后的芙蓉镇，终于盼来第一场雪。碧玉清晨被窗棂外的微光晃醒，推开窗时，天地间已裹着层莹白——雪花如柳絮般飘飘洒洒，从灰蓝的天空漫舞而下，落在吊楼的飞檐上、溪畔的柳梢头，连青石板路都覆上了薄雪，踩上去咯吱响，恰应“飘飘洒洒漫飞舞”的灵动。

“姑娘快来看！雪映着霞光呢！”信鸽裹着厚棉袄跑进来，手里攥着个雪球，鼻尖冻得通红，“李姐说灶上炖了红薯粥，让咱们喝完去溪畔赏雪。”碧玉匆匆换了件枣红棉衫，刚走到廊下，便见东方天际透出抹浅金——朝阳穿破云层，洒在雪地上，竟与漫天飞雪相映，白的雪、金的霞、灰的云交织在一起，亮得让人睁不开眼，正是“风雪霞光竟争辉”的奇景。

青二爷已在院中等着，手里拿着两把木勺：“陈先生在溪畔堆雪狮，邀咱们去帮忙。”两人踩着雪往溪畔走，沿途的孩童早已撒欢起来，有的滚雪球，有的追着雪花跑，笑声混着雪落的声，把寒冬的冷都驱散了大半。路过柳家班的戏楼，柳月娥正带着弟子们在楼前扫雪，见碧玉来便笑着扬手：“等雪停了，咱们在雪地里唱《贵妃醉酒》，让雪当观众！”

溪畔的空地上，陈先生正用木铲塑雪狮的身子，孙华在旁递雪团。“来得正好，”陈先生笑着指雪狮的头，“这狮头得捏得精神些，才配得上这雪景。”碧玉接过木勺，小心地修整雪狮的耳朵，青二爷则在旁堆雪狮的爪子，两人指尖沾着雪，却不觉得冷——雪落在发间，很快化成细水珠，映着霞光，倒像缀了些碎钻。

雪忽然下得急了些，却不妨碍朝阳愈发清亮。孙华指着远处的芙蓉瀑：“你们看那瀑布！”众人望去，见瀑布的水流未冻，雪花落在水烟上，竟与瀑顶的霞光融在一起，白的雪、银的水、金的霞，美得像幅会动的画。“这雪倒像有性子，”陈先生捻着胡须笑，“有时柔得像棉絮，有时又急得像撒盐，可不就是‘或柔或刚随四季’么？”

午后，雪渐小了。孩童们拉着碧玉堆雪人，有的递胡萝卜当鼻子，有的找煤球做眼睛，碧玉则用红绸带给雪人系了条围巾。看着雪人憨态可掬的模样，孩童们拍手笑，连孙华都忍不住滚了个大雪球，与青二爷玩起了打雪仗。雪沫子溅在脸上，凉丝丝的，却让人心底泛起热，倒应了“绚丽多姿童心醉”——这雪景的美，不止在天地的莹白，更在这份无拘无束的稚趣。

夕阳西下时，雪停了。众人坐在李姐家的炭炉旁，喝着温热的红薯粥，看着窗外的雪映着晚霞，红的、粉的、白的光漫进屋里，格外暖。“明年冬天，咱们还来堆雪狮、打雪仗。”碧玉望着青二爷，眼底映着炉火的光。青二爷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温的：“往后每个冬天，都陪你看雪，陪你守着这份童心，把日子过得像这雪景，柔也暖，刚也甜。”

夜里，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得像白昼。碧玉躺在窗边，听着溪水流淌的声，想起白日里的欢声笑语，忽然觉得这芙蓉镇的雪天，比任何春日都让人记挂——记挂雪映霞光的艳，记挂童心伴雪的暖，更记挂着身边人那句“岁岁相伴”的约定，这些都像炉中的炭火，焐在心里，能把往后的每个寒冬，都过得热热闹闹、甜甜蜜蜜。

第四十二回

舟泛酉水绘春景 音绕碧波意未穷

春分刚过的芙蓉镇，溪水解了冻，漫着层清润的绿。碧玉晨起推开吊楼窗，见檐下燕子衔泥掠过水面，翅尖点起的涟漪里，浮着几丝刚抽芽的柳丝，远处传来戏班吊嗓的清亮调子，混着溪声，格外悦耳。

“姑娘，青二爷在码头等你呢！”信鸽捧着件素色布衫跑来，“说今日风暖，要带你泛舟酉水，还约了陈先生和柳班主一起。”碧玉匆匆换了衣裳，往溪畔跑——码头上，青二爷正立在乌篷船头整理竹帘，船身系着串铜铃，风过时叮咚响，舱里已摆好了茶盘，青瓷茶杯旁放着卷旧书，正是陈先生常读的《楚辞》。

“等你多时了。”青二爷伸手扶她上船，指尖温温的。刚坐稳，陈先生便拄着拐杖来了，身后跟着柳月娥，她穿了件水绿色戏服，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新绣的绢帕：“特意绣了些山水纹样，一会儿铺在船头，衬着景致看。”

船桨轻划水面，溪水泛着潋滟波光，阳光透过竹帘洒进舱里，落在绢帕的山水纹上，竟像活了一般——远处的吊楼、近处的柳丝、天上的流云，都映在水里，与绢帕的画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画哪是景，恰应“文韵传承绘盛景”的雅致。柳月娥坐在船头，忽然清唱起来，是《采莲曲》的调子，嗓音清亮如溪水撞石，混着风拂柳丝的沙沙声，漫在碧波之上，正是“佳音端坐船头中”。

行至溪心，青二爷停下桨，让船随波轻漂。两岸的柳树已垂满绿丝绦，风过时，柳丝拂过船篷，带着新叶的清香。陈先生取过茶盘，给众人斟上热茶，茶汤里飘着几片明前龙井，喝起来清润回甘：“你看这水光柳色，古人说‘春来江水绿如蓝’，倒比诗里写的还美。”碧玉望着舷边的水，映着柳影与云影，忽觉“潋滟水光和风柳”的景致，就该是这般，柔得能把人心都泡软。

午后，船泊在溪畔的芦苇丛旁。柳月娥取出帕子，铺在船头的青石上，教碧玉绣柳丝：“针脚要跟着柳的弧度走，才显得灵动。”青二爷则坐在一旁，给陈先生读《楚辞》里的句子，声音清润，与溪声、芦苇声相融。碧玉握着绣针，看柳丝在帕上渐渐成形，忽然觉得时间都慢了下来——这样的日子，没有喧嚣，只有景的美、音的柔、人的暖，让人舍不得离开。

夕阳西下时，船往回划。天边的霞映在水里，把溪水染成金红，柳丝也泛着浅黄的光。柳月娥的歌声又起，这次的调子更柔，像在与这春日的景道别。“今日这趟泛舟，倒让人不想走了。”碧玉靠在青二爷肩头，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吊楼灯火，忽懂“流连忘返意无穷”的滋味——这无穷的意，不止在景致的美，更在与心上人相伴的暖，在这平淡日子里的甜，能让人把每个寻常瞬间，都记成永恒的好。

回到码头时，夜色已渐浓。众人道别后，青二爷牵着碧玉的手往吊楼走，溪面上还留着船划过的涟漪，像未散的余韵。“往后每个春日，咱们都来泛舟。”青二爷的声音混着晚风，漫进耳里。碧玉点头，忽然觉得这芙蓉镇的春，比任何远方都让人牵挂——牵挂的不是一时的景致，是能陪你看水光柳色、听佳音绕耳的人，是这份能让人“意无穷”的安稳，能把往后的每个日子，都过得像这泛舟的程，柔婉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