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2px;">西 行 随 笔</b></p><p class="ql-block"> <b>文/陶瑞钢</b></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出 行 前 夜</b></p><p class="ql-block"> 公元2025年9月12日,翻老黄历是农历乙巳年七月廿一,宜出行。这是我们这次自驾游南疆的出行之日。</p><p class="ql-block"> 记得前两年,自驾游北疆,一行十多个人,四台车。出发前做了充分准备,临行前的最后一晚,在入睡前还一一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各项准备工作,细到了手机充电器、电动剃须刀的连接线、备用眼镜等等既重要又容易大意的小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准备按约定时间出门了,手机突然响了,清早的铃声特别惊人,直观感觉有种不祥之兆,怕惊扰睡梦中的邻居,赶快轻声接听。果不其然,同行的朋友打来电话,说刚翻了黄历,今天不宜出行,还自由发挥了黄历的负面内容,而且还延伸到了最坏的情况,总之,今天不能出行。这时,不管心情有多沮丧,有什么办法呢,集体活动还得相互照顾各自的感受,只有择日出行。</p><p class="ql-block"> 我妻,老康,一个重度晕车患者,不仅晕车,而且还晕轮船、晕飞机、晕火车。一听到今天可能不走了,自然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同时会立刻以坚定的口气帮腔,“不宜出行就是不能走!”,其实,她是个现代意识很强的人,对中国民俗知知甚少,也从来没见她翻看过黄历,她只是畏惧长途乘车远行,这些表现都是一种保护自己的自然反应,而不是存心要坏大家的好事。几乎每次远行,在出发前的头一天,老康会表现出心绪不宁,异常焦虑,总感觉她很紧张,一会儿偏头痛,一会又是心头不好,发展到剧情高潮,那就是要搞点“装神弄鬼”的把戏。“哦,忘了,要烧烛香哒,给妈报告一下,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她总会自言自语地唠叨,其实她也知道我不会搭理她。一阵折腾,也就几分钟,她从阳台走进屋,面带微笑,欢欢喜喜地说:“唉呀,我说嘛,你看香燃得好旺,烟子直冲冲地往上窜,妈很高兴。这下没事了!”。接着就往厨房走,转身又回来了,接着就如释重负地说:“好灵验,真的灵验,头立时就不痛了!”。最后这句话会在不同场景要重复若干遍,当然,都是兴高采烈的。其实,眼前发生的一切,我是心知肚明,这都是远行前一次又一次重复的“套路”。老康不信迷信,生活中的她,天不怕地不怕,一个典型的无神论者。以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自己壮胆、鼓劲,也算是精神战吧!仔细想来,老康多不容易,为了陪这群人自驾出行,跟着一群疯疯癫癫的男人去追求所谓的“诗和远方”,她克服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自驾完成了青藏高原的天路之旅,也穿越了可可西里的无人区,还有那遥远的北疆,云贵高原、东南沿海更不在话下。我心里清楚,她的梦想不是远方,而是作一个舞者,翩翩起舞于聚光灯下的舞台。</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个经常结伴远行的群体里面,可谓人才济济。有个很专业的作家朋友,每天熬更守夜地把一天记录的文字影像制作成鲜活的动态作品,推送上网平台;一个曾经是陆军五十四医院的军医,有他,旅途中的医疗保健就有了保障;当然,这群人中最重要的是拥有天底下最能干的家庭主妇,她们几乎个个都身怀绝技,出手不凡,能把随车带上的各种食材烹饪成美味佳肴。最关键的是,我们这个群体中还有几个迷恋道路和远方的“疯子”。我们有个属马的伊大哥,今年71岁了,满族。满清王朝时期,他们家族是八旗中的镶黄旗,属上三旗依桑阿家族,祖上入关前就是多尔滚的带刀侍卫。可能是游牧民族基因的原故吧,伊大哥宅在家里就无精打采,就喜欢开车远行,还喜欢在野外搭帐篷露营。他这人,一握着方向盘就来精神,或许,他已把方向盘当成了草原上让骏马嘶鸣的缰绳,而高速旋转的车轮就是风驰电掣的马蹄,开车的感觉就是骑着骏马在草原上奔驰的感觉。伊大哥是这群人远行的中流砥柱,不管面对雪域高原还是沙漠戈壁,还有那梦中的远方,没有任何打破锣的人能动摇其出行的决心。记得几年前大家就议论准备自驾去祖国最北的边陲小城---漠河,一帮人群情激昂,高谈阔论,都像心中有诗和远方的旅行家。我也是这场议论的积极参与者,而且调门很高,号称要自驾游遍全中国,而且逢人便吹嘘曾自驾征服过青藏高原,夜宿过沱沱河唐古拉山口,穿越过可可西里无人区,似乎征服戈壁沙漠、无极草原都是小菜一碟。但是,去年伊大哥与大家确定行程时,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意无意地回避这个话题,似乎一个个都成了大忙人,总之,都是有事,没有时间完成一个多月的行程。最后,伊大哥还是“孤独”地去了。</p><p class="ql-block"> 这次自驾南疆,目的地喀什红其拉甫,这实际上是完成疫情期间没完成的新疆大环线旅程,因为上次走完北疆沿独库公路准备南下喀什时,由于疫情加重,到库车后不得不踏上返程。这次重启南疆之行,顺道去与喀什地区接壤的巴基斯坦、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口岸,为此,一行人前几天就办好了边境证,据说这几个国家与中国有免签协议,组织者一再提醒大家带好护照,不要错过走出国门的机会,确实,越过界碑就是出国了,今后在人前吹牛也有了新的资本,“自驾走了三个国家”可能这会镇住许多自驾“菜鸟”吧!</p><p class="ql-block"> 我一生都在迷恋道路和远方。这个话题得从儿时说起。我儿时生活的院子,住着些民国时期自流井盐场有头有面的人物,也就是些出身不好的人,一遇“运动”就会抄家挨斗,政治气候有变,哪怕是风吹草动都会让一家家胆颤心惊。一段时间,我们院子里陆续搬来了几家四川省汽车运输公司36队的驾驶员家庭。租我们家房子的房客曾经是这个车队的队长。当时,在我的认知里就是一个大官了,因为这个车队有一百多辆客、货车,清一色的美国车----大道奇、小道奇,都是“洋车”。这些车辆都是抗战时期或解放战争时期美国人援助民国政府的,蒋介石败退台湾,这些“洋车”就成了新中国最早的骨干运输工具,因为刚解放时,中国还造不出汽车。在那个特殊时代,这几户驾驶员之家,就算这院子里二十多户人家中的上等人了。在这个大院里,我们家对门住着姓叶的师傅,开客车的,夫妇都是福建客家人,解放前是国民党军队中汽车部队的教官,他的驾驶技术是整个汽车36队中最好的。由于他的历史问题,叶师傅在车队中是很低调的,属于夹着尾巴作人的那类人,在生活中也少言寡语,但对院子里的大人小孩都很和气,我们都很尊敬他。叶家旁边住着陈师傅一家,广东人,全车队的人都叫他“陈老广”,显然陈师傅就要高调许多,可能是没有什么历史污点吧,印象最深的是早晨出车时,红光满面的他,面带微笑,手里提着一个铁皮桶,不慌不忙地迈着四方步走出院子,出车回来时,那个铁皮桶里总是装着鸡鱼肉那些稀罕的东西。我们家隔壁的邹家,由于当家的没当队长后,就显得有点像没落贵族,但他妻子还有“官太太”的遗风,在院子里是最霸道的一个,大家都有点怕她。不过,这三家人的孩子都是我儿时玩伴,其中有些孩子在成年后还成了好朋友,至今还有交往。如果说是受一个省属汽车队的影响,还不如具体点说是受那些迷人的汽车影响,我小时候对汽车简直着了迷,梦想有一天自己能坐在驾驶室驾驶这个超级神器。如果有人问我儿时的梦想,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的梦想是开汽车。那个年代,小孩子没有玩具,我儿时最痴迷的玩法就是双手在胸前交叉转圈,模仿汽车轮子的转动,根据脚下奔跑的速度与手转动的速度同步,想象开着汽车行驶在道路上的感觉。车轮的转动可以带来速度,汽车在道路上奔驰,可以把人带向远方,这可能就是汽车在我儿时留下的“基因”吧。</p><p class="ql-block"> 我的一生,做过工人,做过教师,也从事过管理方面的工作,但我一直认为,做驾驶员是我最喜欢的职业。因为,车轮的速度可以撩起我的激情,那无尽的道路可以把我带向远方。</p> <p class="ql-block"><b>图片:来自网络,鸣谢图片原作者</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