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记忆中,县城东边的鹿池村,有一大片茂密的芦苇荡。那芦苇长得肆意放纵,从鹿池村的西头一直延伸至东头与资峪地界相接处,连绵数里,蔚为壮观。</p><p class="ql-block"> 夏天,站在芦苇荡边上放眼望去,青绿色的苇叶层层叠叠,像一块没有边际的绿绸子,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响声,苇叶漾起波纹,连远处的天际线都被揉进了这片绿意里。</p><p class="ql-block"> 到了深秋或初冬,芦苇的叶杆又变成灰白色。那顶上的苇花如棉絮般轻柔,白茫茫一片,随风摇曳,常使人如梦似幻。</p><p class="ql-block"> 这片芦苇荡,承载着我童年与少年许多的欢乐与遐想……</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跟随父亲第一次去县城,路过这片芦苇荡时就被吸引住了。趁父亲不注意,悄悄钻进去,并试探着往深处走。脚下的土地软乎乎的,一不小心陷了进去,我“啊呀”一声惊叫,吓到了藏在芦苇荡里边的什么动物,一阵逃窜,把芦苇杆撞得发出“咔嚓嚓”的响声,吓得我赶紧退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总爱和小伙伴们趁周末跑到鹿池的芦苇荡里玩。尽管这地方离我们家有10公里之遥,但距离对小孩子们来说,是没有什么概念的。我们会比赛谁能找到最长的苇秆,手指顺着光滑的秆子往上摸,直到握住顶端的苇穗,轻轻一抽,就能摘下带着绒毛的苇花。那苇花像极了冬天的棉絮,捏在手里软乎乎的,风一吹就飘起来,我们追着那些白花花的絮子跑,笑声落在芦苇荡里,又被风送去老远。</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仿佛看到了八路军战士们、游击队员们端着手枪、步枪,拿着大刀长矛,隐蔽在芦苇丛中,长长的苇叶遮住了他们的身影,只露出警惕的眼睛,盯着远处的鬼子。风拂过芦苇荡,那“沙沙”声更像是战士们之间无声的暗号;那白茫茫的苇花,也仿佛成了他们传递情报时的掩护;想象着他们借着芦苇的掩护,伏击敌人,枪声响起时,芦苇荡里扬起一片硝烟,而战士们矫捷的身影在芦苇丛中纵跃穿梭,与敌人巧妙周旋……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片芦苇荡不再只是我童年玩耍的地方,它还承载着更厚重的东西。那些在课本里鲜活的故事,仿佛就发生在这里,每一根苇秆都记录着曾经的热血与勇敢,每一朵苇花都见证着那段艰难却坚定的岁月。</p> <p class="ql-block"> 到了八十年代,长坪公路由省道升为“312”国道,并裁弯取直,原先从后坡跟经过的公路,改由芦苇荡穿过,在鹿池红土岭与凤麓的赵狐岭之间架起了东河大桥。那片芦苇荡便萧条没落了。</p><p class="ql-block"> 九十年代中后期,丹凤县通了火车,火车站就建在那片有芦苇荡的地方,从此,那片芦苇荡就彻底消失了。</p><p class="ql-block"> 如今随着年龄渐长,怀旧情结愈浓。每当路过丹凤火车站,便会想起那片芦苇荡。恍惚间,那片芦苇荡还像当年一样,在风里轻轻摇曳,苇花依旧白茫茫的,如梦似幻。它藏着我童年最纯粹的欢乐与梦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