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三班的故事

春雷滚滚49518590

十九、他的女朋友

大家连忙走下车，与济公济仁一一握手寒暄问暧，我笑着问起他带来的女朋友在哪。他朝前方一指，示意那个穿着绿色旗袍的女人便是。远处的女人闻声转过身，朝着我们这群人挥了挥手。哈哈，谁也没料到，他口中的“女朋友”，竟然是我们的老同学——他的前妻，当年测量三班的团支部书记邓小晖！

邓小晖，当年在测三班担任团支部书记，而我是班长。说来好笑，那时我们俩总会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针锋相对的死对头。唯一共同点，便是当年，我和她都在测三班悄悄有了心仪的人。

忘了是哪位作家说过，“回不去的曾经都成了故事”。这句话让我想起许多与她相关的往事，至今记忆犹新。

我仿佛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涟邵技校的教室。那是一栋独立的平房，据说原是卷扬机房，后来改成了这间别具一格的教室。我们测三班的男女同学的学习、生活都围绕着这间普普通通的教室展开。

教室前的空坪下方，是学校的运动活动场地，那块最大的空坪操场，足有5个足球场那么大，它是我们当年的最爱，也是大家最常光顾的地方。每到傍晚，那里便成了欢乐的海洋，跑步、踢球、散步的身影随处可见，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技校毕业大概十年后，我和邓小晖她有过一次碰面。那次是在娄底涟邵矿务局招待所，她当时已借调到矿务局团委工作。我觉得她变了，评价是“能说会道，圆滑了不少”。那次我们聊了很久，没过多久，就听说她下海去了深圳。在深圳打拼了二十多年，大起大落，最后如何，不得而知。哈哈，如今回想起来，当年她作为班里的团支书，就有野心。别看她外表朴实，却未必能说明当年她这个小女生的心思与所作所为会那么单纯。

这次再重逢，我发现她又与以往不同，我望着她时，竟有一瞬的恍惚。她的头发依旧漆黑，只不过剪短了些，发尾烫成利落的卷，衬得侧脸线条比记忆里更明朗。身上那件简约的绿色亚麻旗袍，还蛮时尚。

她来到我们身旁，转过身，冲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扭动着那略显僵硬的腰肢。旗袍紧紧包裹着她那平坦的臀股，她踩着模特般的猫步，徐徐走到妻子身边，伸出手与妻子相握。

我看着她身上的旗袍，总觉得有些不太协调，但还算过的去。在我的印象里，一般能把旗袍穿得好看的女人，身材得凹凸有致才行。那样才能将身体的曲线完美地展现出来，走起路来袅袅娜娜，好似弱柳扶风，尽显优雅与风情。

可她给我的感觉却并非如此。她身上没有那种恰到好处的骨肉感，该瘦的地方没瘦下去，该丰满的地方也不够丰满。不过，她毕竟是一位60多岁的老妇人了，还敢如此大胆地穿上旗袍，这份勇气真让我不得不佩服。

难道真的是时代改变了人的模样？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怀揣着对美的追求。也许，在她穿上旗袍的那一刻，心中也有着一个关于美的梦想，渴望展现出自己别样的风采吧。

记得当年在测三班，她可不是这样。那时的她总是大大咧咧，但实则很有心计，她性子有些高傲，还特别古怪。但她学习是真的很厉害，尤其比我高出一大截。她是矿工子弟，与我们这些城市来的知青有些矛盾，总爱打我们几个城市生的小报告，批评我们几个“流里流气”，因此成了向老师眼中得意的门生，不然也坐不上测量三班团支部书记的位置。

尤其在八十年代末，那个物欲渐起的时代，生活中最难捉摸的便是人性与贪欲。每个人在追求与奋斗的过程中，都免不了经历人性与金钱欲望的较量。

我们又聊起技校的往事，几个男生说着老同学们的过往与近况，妻子她们几位女同学在一旁聊着什么，我们并不太清楚，只听见她们时不时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席间，大家谈起从前的趣事，围着餐桌，在美味的餐食中说过去、聊现在、笑谈未来，品尝着山村里的各种土菜。

她对我说，退休后她的生活重心是拍抖音、做时装秀，爱好种花弄草，喜欢喝茶、练书法、学画画，过着一种超然的生活。正如她的网名叫“优姐爱生活”，如今的她更懂得感受生活、体验生活，活在当下。“这样挺好的，过自己的日子，自己做主，自由自在。”她笑着对我说。

哈哈，我知道她如今仍不服老，可能还在追寻曾经的芳华，还渴望找回那逝去的幸福滋味。可世界让人又如此渺小，转眼我们大家都已实实在在老了。

望着眼前的她，我尽然看不透她的心思了，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故意逗她：“邓书记，你还不服老啊，简直是揣着这副六零后的身板，心里头却有着颗九零后的梦想！这心态，怕是越活越年轻啊！哈哈！”

不管怎么说，她如今的生活中，曾经的点点滴滴，似乎构成了她平淡却也独特的人生轨迹，让如今退休后的她，过的有滋有味，能够慢慢回味那些年跌宕起伏的情感与复杂心绪。

2024.7.2.随笔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