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鼓文练习之三

业余爱好

临窗铺纸，我执笔悬腕，墨香混着檀香在书房里静静流转。案头新临的《从军行》篆书墨迹未干，笔锋间尚存王维诗中“关城榆叶早疏黄”的苍凉。前日友人来访，指着“汉月垂乡泪”中那个“泪”字说结构有误，我细细对照碑帖，竟真发现笔画走向与石鼓文古朴之姿略有出入。这临帖习字的过程，恰似品诗，一字一句皆需细细琢磨，方能得其神韵。

昨夜灯下重读魏晋旧章，提笔抄录孙拯《赠陆士龙诗》节录时，忽觉篆书圆润中自有锋芒。纸上墨痕如游丝走线，将“藻曜蕴苍龙”五字写得绵密工整，却仍透着魏晋名士挥麈清谈的风骨。搁笔时天光微明，晨雾未散，恍惚间似见古人执竹简而书，将风雅刻入骨髓。

“汗血马可汗杨”五字悬于素壁，是我近日最得意之作。篆书横竖转折间，仿佛能见大漠孤烟、铁骑奔腾。笔锋如刀，将“汗血”二字写得苍劲有力，仿佛能嗅到西域风沙的气息。每当凝视这五个字，总觉胸中豪气顿生，仿佛置身塞外，听羌笛悠悠吹响千年旧梦。

午后闲来我提笔在卷末添上几句心得，墨色与作品交融，竟让这卷字多了几分温润。书法之道，原不在刻意求工，而在心手相应间自得真趣。

晨起研墨，将几日所思凝于笔端。新写的篆书笔画粗细相宜，字字如珠落玉盘。我特意选了洒金宣纸，将王维诗句写得端庄大气。写罢通篇，竟觉字里行间自有韵律，恰似吟诵古诗时的抑扬顿挫。这篆书之美，不在形而在神，须得反复揣摩，方能得其三昧。

前日将新作挂于书房东墙，与那幅《从军行》遥相呼应。古诗墨迹映着窗外竹影，竟添了几分清幽。妻说这字挂在家中，倒让屋子多了几分书卷气。我笑而不语，只觉每当夜深人静，独坐书房，看墨香袅袅，便觉心神俱静。这篆书之趣，原不在技艺精妙，而在心境澄明。